“做皇帝？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杨安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白痴，这让王焕很尴尬，他并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
“难道你不想吗？做皇帝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后宫佳丽三千。
更有无上权柄，普天之下所有的一切都是皇帝的，难道你就没想过要做皇帝？”
王焕说的手舞足蹈的，看起来十分夸张，杨安却淡淡的道：“你说的这些，你自己信吗？”
王焕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不解的看着杨安问道：“什么？”
“做皇帝就能拥有无上权柄，天下的一切都是皇帝的，后宫佳丽三千，这种话你自己信吗？”
“难，难道不是吗？”
王焕发现自己说的好像不是那么自信了，为什么杨安会这样说，他不理解。
“无上权柄，却连自己手下的文武百官的控制不住，内有文官为了权势内斗不休，外有将领领兵在外君命不受。
天下的一切都是皇帝的，可是他手下的文武百官却是挖空了心思贪财专权。
至于后宫佳丽三千，这些人不都是他手底下的官送进去的吗？
这天下绝色何其多，你觉得那些帮皇帝选妃子的人他们会不在其中弄虚作假？
真正的美人，怕是都进了他们的后宅了吧。
况且这天下的名门望族，又有几个把皇帝放在眼里的？他们甚至耻于跟皇家有任何牵扯。
咱们再说说皇帝本身。
说权力，看似权利很大，其实限制更大，所有的政令都要依靠自己的官员去传达。
而这些政令都会被下面的人曲解，没办法，因为解释权在他们的手里。
皇帝没办法去控制这些政令的执行的。
得了好，百姓念的是父母官的恩。
有了坏，百姓骂的是朝廷无道皇帝昏庸。
再说自由！皇帝一辈子都待在那皇宫之中，看似拥有一切，其实连京城都出不去。
就好比是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每天吃的用的都是人家精心准备好的，为的就是它叫几声好听的。
你要当明君，那你就要起得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天天和人斗和天斗和地斗。
甚至还要和自己的身边的亲人斗，一辈子都没办法消停。
你要当昏君，当然可以肆无忌惮，但最多几年的功夫你就会发现。
自己败坏了祖宗基业，手底下的人全都反对自己，甚至巴不得自己死了。
而且还要遗臭万年被人刻在耻辱柱上唾骂。
不管你是想要做明君还是做昏君，总之都不会好过，你现在还觉得皇帝好吗？”
王焕现在只感觉脑子晕乎乎的，他以前从没想过这些事情。
想要反驳吧，好像又说不上来什么，可同时自己的心里又过不去。
“那，那照你这么说，这天下总不能没有皇帝吧，若是没有皇帝，没有皇帝······。”
王焕发现，好像有朝廷在的情况下，有没有皇帝真的没什么影响。
至少大炎王朝现在就是如此，当今皇帝就是一个摆放在台面上的吉祥物。
下面的人商议好了政策，皇帝盖章就行的那种。
换条狗上去，效果其实也差不多。
只是这对王焕来说冲击有点大。
尽管世家大族对皇家不怎么看得起，教育的时候通常还是把君权抬的很高。
报效君王四个字还是有它的核心价值的。
三观被冲击的王焕有些懵，杨安却是暗地里偷笑。
他说的这些其实也不算忽悠，但这都是有一个前提的。
那就是这个皇帝本身的能力和实力不够，才会造成这种情况。
大多数时候，皇帝的权力确实能碾压一切。
比如皇朝开创初期的一二代皇帝，谁敢动他们的权柄？打的你连渣滓都不剩下。
只有在皇权衰落时期才会出现杨安说的那些情况，问题是大炎王朝现在就处于这种情况之下。
皇帝的政令基本出不了京都，九边重镇全都被当地的总管把持，朝廷内里也是被文官们结党控制。
皇帝能看到的，能听到的，都是他们想让皇帝知道的。
比如杨家这次被流放，其实就是朝廷的大佬陷害杨家。
皇帝真不知道杨家的无辜的吗？显然未必。
只是损失杨家和得罪朝中大佬的两相对比之后，皇帝怂了。
而杨家就莫名其妙的成了牺牲品。
好在人家大佬讲究基本法，只是干掉了杨家主脉所有男丁，支脉倒是没有牵连，算是留个根。
这是世家大族千年以来的潜规则，只诛首恶，不牵连全族。
毕竟谁都有衰落的时候，谁也不能确定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谁要是敢破坏这个规则，就会被群起而攻之。
“你看，你也说不上来了吧，我有这样的实力，哪里都能过的很好，为什么一定要做皇帝？
只要我能想不干什么就不干什么，又没人能威胁得了我，我岂不是过的比皇帝还快活？
皇帝，只是一个称谓，首先你得有做皇帝的实力，然后才是考虑要不要皇帝这个称谓的问题。”
王焕发现自己居然无言以对。
是啊，如果一个人真的能做到随心所欲又没人能威胁到他，那还真就比皇帝过的都舒坦。
那做不做皇帝，都是实质上的皇帝了。
“是···不对啊，你有这样的实力，为什么还会看着杨家主脉的人被杀呢？
你这么看重你的族人，还愿意给他们在这里创建一个杨家堡？
按照你说的，自己一个人到哪里不能逍遥？何必要管他们？”
杨安没有回答王焕的这个问题，只是反问道：“你从哪里看出来我看重他们的？”
王焕：“那，流放路上你保护他们，关外还修建了杨家堡，甚至还为了他们杀到总管府，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杨安脸上浮现一抹笑：“你知道吗？人是很有趣的。
当一个人过于无懈可击，别人就可能会害怕他远离他。
甚至会处心积虑的想要毁灭他，即便这会很困难甚至是不可能。
可人就是会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去坚持，这种坚持很麻烦，而我讨厌麻烦。
当强大的人有了软肋和缺点，人们又会愿意相信这个人是可以交流甚至是可以被控制的。
我娘曾经说过，她说，我是一个天性凉薄的人，没有感情没有亲情，对什么都无动于衷。
其实有时候我也这样觉得，但她说错了一点，我有喜欢的人，这个人其实就是我自己。
我是个很喜欢热闹的人，有他们在，我就会感觉很热闹很开心，他们也是。”
看向杨安最后看向的营地，又看看杨家堡，王焕表情有些痛苦。
最后王焕还是没忍住扇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好好的你非要问，这下好了，闯祸了吧。
他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事。
问题是，这些东西他不想知道啊，这，这可是会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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