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约来到了九月十六那天。
纪玗带着礼物登门，虽然说纪家是商贾人家，但谁让他生意做的大呢。
就连沈父也得卖他一个面子，对纪玗也算是礼待有加。
只不过两人也就打了一个照面，沈父就丢下沈承志去陪自己的小老婆了。
自己亲儿子的生日，他都不愿意陪儿子吃个饭。
沈父离开的时候，沈承志的目光不免有些失落。也仅仅只有那一瞬，就很快地恢复如常。
想必是这种情况出现的，也不是第1次了。所以他才能这么快调节好自己的情绪。
待下人都被赶下去之后，本就不大的小院子里反而显得有些空旷。
“你坐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把矜矜带过来。”沈承志说完，就直接丢下纪玗溜到了隔壁。
沈矜矜从旁边的侧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桌前坐了一个芝兰玉树一般的人儿。
少年十三四岁的年纪，剪着和哥哥一样的短发，看起来十分干脆利落。长相俊美，侧脸看去眉眼里尽显温柔的神色。
她乖巧的走了过去，对上少年双眼的那一刻，似乎感觉如见到了万千星辰。
“这是我妹妹沈矜矜。”沈承志连忙介绍道。
“矜矜妹妹好，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纪玗也不是空手来的，送了沈矜矜两本启蒙思想的书籍。
这些书籍虽然被列为禁书，但在有些人眼里却是有价无市的宝贝。
沈矜矜还在发愣，直到自家哥哥戳了一下她，这才回过神来。
一抹绯红飞快的染上了少女的脸颊 ，最后是耳廓，再是脖颈。
“哥……哥好。”
看得出来沈矜矜有些紧张，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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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承志搓了搓自己不争气的妹妹，心里有些失落。
他承认纪兄的样貌确实俊美，但自家哥哥也不差呀！就没看她对我露出这种表情。
“这是纪玗，我在学堂认识的好友。”沈承志介绍道。
纪玗伸出手，再次郑重的说了句:“我叫纪玗，很高兴认识矜矜妹妹。”
这些日子学堂里开始流行了，国外的握手礼。但沈矜矜不懂握手礼，有些不知所措的两只手挠了挠掌心。
“握手。”沈承志倒是大大咧咧的抓起了自己妹妹的手。
两人手掌交握的那一刻，沈矜矜的脸颊再次泛起了不同寻常的红晕。
这是小姑娘六年来，第一次见除了父亲哥哥和家仆以外的男子。
她有些彷徨而又不知所措，不懂得如何与对方相处。
沈矜矜的身子微微佝偻着，明明才6岁的年纪，却装出一副老弱的模样，佝偻着腰身。
纪玗收回了手，忍不住朝着沈承志说了句:“让妹妹坐下吧。这样弓着身子会不舒服的。”
纪玗站的笔直，沈矜矜抬头看向他的时候，层层叠叠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他更加好看了。
“谢谢纪哥哥。”沈矜矜一举一动已经有了大家闺秀的雏形。
沈承志和纪玗一直在聊天，从旧时代改革聊到新思想，从男尊女卑聊到未来的男女平等。
纪玗说:妇女能顶半边天！
纪玗说:谁说女子不如男！
纪玗还说:人生一世，去蜉蝣一梦，无愧于心，不负当下。
…………
从四书五经聊到天文地理，沈矜矜从没听过这么多新奇而又好玩的东西。
看向纪玗的眼神是变了又变，最终从倾慕变成了敬佩。
她希望能成为像纪玗一般的人，她也想发光发热，做和他口中一样的女子。
她也不想一辈子困在深宅大院，她也想去看一看纪玗口中的皑皑雪山，牛羊成群的草原，还有黄头发蓝眼睛的人。
“矜矜你觉得呢？”纪玗见小姑娘听得认真，却一言不发。
忍不住问了一下她的意见。
“我妹妹才启蒙没多久，她怎么会了解这么深奥的问题，别为难我妹妹了。”沈承志连忙为沈矜矜打圆场。
沈矜矜有些不知所措的点头，被突然点名她，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她想听哥哥和纪哥哥聊天，她从来没有听过像纪哥哥一样，能说出这么多新奇事情的人。
“我觉得纪哥哥说的都对。”沈矜矜不知道说什么，只知道一味的点头附和。
“矜矜，我问的是，如果有一天男女平等了，女子可以从事各种各样不同的职业。你最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纪玗目光灼灼的看着面前的女孩。
小丫头不太懂什么是职业，在她小小的脑袋里没有什么适合女子做的。女子不应该只适合在家里洗衣做饭操持家务吗？
“纪哥哥很适合做夫子，你和哥哥聊天的时候，虽然我很多都听不懂。但我还是觉得很好听。我还想继续听下去。”
“我也想成为和纪哥哥一样的人。”
她终究是还小，脑袋里能容纳的只有这么短短的一方天地。
“那就是想当老师咯！”纪玗抬眼认真的盯着面前的少女。
沈矜矜对上他的目光，有一丝心虚:“女子可以当夫子吗？我没听过有女夫子。”
纪玗点了点头，肯定道:“当然有，你记得我刚刚和你哥哥说过什么吗？在未来，男子和女子都能读书，女子也可以从事男子所能从事的任何职业。”
“我既然能当夫子，矜矜自然也可以成为全国第1个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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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矜矜听到这话，心中久久不能平复。她看向纪玗的目光，此时没有了闪躲，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烈火。
“纪哥哥，你能常来教我读书吗？”沈矜矜满脸期盼的看向自家哥哥。
“这可不行。你纪哥哥我是要干大事业的人。”沈承志直接就拒绝了。
“更何况你是有婚约的，不能和外人私相授受。”
当下社会就是这样，对女子的礼节比较苛刻。
沈矜矜有些失落的垂下了眼眸。
“没事，若你日后再读书方面有什么不了解的。可以写信托你哥哥带给我。”纪玗本想伸手摸摸小姑娘的脑袋，可想到了礼节二字。
抬起来的时候，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好。”小姑娘重重的点了头。
纪玗这一顿饭吃得很开心，沈矜矜这小丫头自始至终都抬着一双星星眼，看向纪玗。
搞得她自家哥哥都有点嫉妒了。
就连纪玗打算离开的时候，她还躲在角落里依依不舍。
“回去了矜矜。”沈承志伸手想牵她。
小姑娘抬头看着自己的哥哥，可怜兮兮的问道:“我下次还能看到纪哥哥吗？”
“也许以后都不行了，男女有别。”沈承志狠心的摇了摇头。
“我知道啦。”小姑娘的眼神很快就黯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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