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他的话，萧怜卿很有干劲地表示一定找出源头卖家。
其实让她做这些也是因着宫里也确实无聊些，给她事做至少她不会那么烦闷，也能给她一个理由出宫去走走。他实在看不得她之前那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殿下，总是在晚上练剑也不好，容易太过精神会睡得不好的。”萧怜卿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他一下。
“好，那以后就不在晚上练剑了。”难得她会关心自己，自然是什么都答应。
许是换了床褥的关系又或许是丹青用了栀子花香，这一晚萧怜卿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日在瑶华宫请示了姜萋后，萧怜卿带着丹青几个就出宫了，原本也想带着谷兰一起的，结果谷兰表示不能所有近身宫女都不在，她便留了下来。
出了宫，因着只有两个时辰在外头，所以她没有去找姐妹们，从东街开始只要和这张纸相似的，全部都被买了下来。
时间有限，她们几个分开去了四个街市，能买到多少是多少，最后在下马车的地方会合，几个人手上全是满满当当的纸堆。
将这些放上马车后，萧怜卿看到不远处一个小摊子上在售卖小首饰，她好奇过去看了看。
琳琅满目的小发钗各式各样，有珍珠做的，有绢花样式的，还有小珠花样式。看了一圈发现有四支银质蝴蝶发钗，她看了很喜欢趁着几个丫鬟不注意买了下来。
心满意足地上了马车，看着堆满了马车的纸堆，这可是个大工程少不了这几个丫头跟着一起忙了。
为了方便排除，她们在每张纸上都写上店铺的名字，细细数来有将近五百张纸，每一张写上店铺名字后就开始试写每一张买来的纸。
从早上写到傍晚也不过试完了一百多张纸而已，大家纷纷停下手中的笔，转了转手腕。
“良娣，试了那么多张都不是，要是买回来的这些都不是我们要找的纸，岂不是明天又要这样再来一遍？”白桃噘着嘴耷拉着头。
“你们要是累了就去歇会儿吧，我继续试。”萧怜卿知道她们累了，心疼她们就让她们都下去歇息了。
谷兰原本还想陪着一起，结果被萧怜卿推着去休息，她自己又回去一张又一张的写着店铺名字再试纸。
亥时的时候，赵君诚在听风宫准备入睡时，福安说起灵犀阁还没灭蜡烛，灯火通明的也不知为何，他听到后拿起外衫去了灵犀阁。
几个丫鬟在地上试纸，萧怜卿因为太累已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谷兰看到后想叫醒她去床榻上睡。
赵君诚进来后就看见满地的纸，几个丫鬟看到他刚想出声就被他示意不要出声，让她们退下来。
走到书桌看着睡着的萧怜卿，又看到她手边的纸，感觉是不是自己提得要求太过分了些。
抱起她放在床榻上，轻手给她盖上被子，自己在书桌前继续她方才做的事。
早上，谷兰还没进来萧怜卿自己就先醒过来了，起身好奇自己怎么在床上睡着了，转头看到双手撑在书桌上睡觉的赵君诚。
她起身走到书桌前，看到那些被测试过的纸，原来昨晚是赵君诚在帮着自己做这些事。她蹑手蹑脚地拿起披风想要给他盖上，但赵君诚睡觉不深，一点小动作就能让他醒来。
他力道很大地抓住萧怜卿的手，抓得她喊了一声疼，听见是萧怜卿的声音，他立刻松了手。
“抱歉，弄疼你了，我以为是外人。”他揉了揉她的手。
“殿下昨晚一直在这儿做这些？”她抽回手自己揉了起来。
“这件事是不是太过麻烦你了？”
“不麻烦，反正在宫里也没什么事，我还要多谢殿下给我这些事呢！”
又有事做又能出宫，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觉得麻烦呢？
“不过这些纸都不是字据的那张纸，四条街市的纸都在这儿了，恐怕要去朱雀大街那边看看了。”
她百无聊赖地拿起字据和这些买回来的纸做比较，看着看着开始觉得有些奇怪。
“这纸不太对。”
她走到外面举起两张纸，在阳光下对照发现，虽然都是透薄的纸，但字据的纸却异常的透薄看着不像是用来写字的纸。
“这些纸虽然也透薄但是透过光还是能看到是厚厚的，可字据的纸却透得太奇怪了。”
赵君诚走到她身边凑近一起看，几个丫鬟要过来叫醒萧怜卿的时候，就看见他们二人凑在一起看东西，相视一笑没有去打扰他们。
“会不会根本就不是用来写字的纸？”赵君诚猜测道。
“有可能，可是什么样的地方会需要这样的纸呢？”
“先不看了，该用早膳了。”
因为一夜未归，福安拿着朝服来了灵犀阁，和丹青她们一起伺候两人用膳。其间福安注意到了那张字据，他看着纸觉得很熟悉。
“这纸有些像是废纸。”
“废纸？”萧怜卿转身问着福安。
“是啊，在纸做出来前都会先做一批试用纸，用来测试写字时会不会散墨等，测试完了这些纸就会被当成废纸扔了。”
“那一般会扔在哪儿呢？”
“那就要看每个造纸司怎么处理了。”
有了福安的指点，萧怜卿也知道后续该如何找线索了。
她再一次向姜萋请示要出宫，得了允诺后这次她们去了各个造纸司，拿了一些废纸回来。
可每一张都是写上字就会散墨的，根本没有办法像字据那般不散墨还能写那么多的字，而且纸的透薄度也不一样。
这点头绪也没了，她只得在后宫闲逛着。路过司设司的时候，她看到里面也有拿废纸出来，她走了进去。
“参见良娣。”抱着废纸的小宫女向她行礼。
“这些废纸是哪来的？”
“这些是宫里的造纸司送来的，司设司一些摆件需要包起来存放，所以造纸司的废纸各司都会送一些来。”
“宫里也有造纸司？”
“是啊，以前是没有的，后来陛下嫌外头的纸不好，就特地请来造纸最好的工人进宫开设了造纸司。”
“在哪儿？”
“在藏书阁后头。”
“谷兰你带我去吧！”
来到造纸司，庞大的造纸工具立在院落里，已经做出来的纸被挂在竹竿上晾干。
她找到造纸司的一个小宫人向他讨要了一些废纸，她透过光发现这废纸和字据的纸一模一样，不敢太快下定论，拿着纸回了灵犀阁。
直到写上字后，终于确定这就是字据用的纸。
得到结论后，萧怜卿反倒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宫里的废纸是不可能送到宫外的，这些人用宫里的废纸写字据，那就证明他们背后的主谋可能是宫里的人。
“殿下现在在哪儿？”她需要快点将这件事告知赵君诚。
“刚下早朝，现在应该在仪元殿。”
萧怜卿对东宫不熟，只得让谷兰带着自己去仪元殿。这一次，殿门口的人见来人是萧怜卿直接开门让她进去了。
“殿下，我知道这纸的出处了。”还想再说下去，但看到福安又不知该不该说下去。
“无妨，福安你可以完全信任他。”
福安在他五岁那年就开始跟着自己了，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他很多事福安都知道，包括拆散萧怜卿和江寒的婚事，福安也在里面出了不少主意。
“这废纸是宫里的造纸司产出来的，我在想会不会是宫里的什么人在背后支持他们。”她将两张纸交给赵君诚。
赵君诚摸着两张纸，不论薄度还是纸质都一模一样，写上字后也是一样清晰地印在下面那张空白纸上。
“造纸司的废纸，宫里的人几乎人人都能拿到，这查起来可有些麻烦了。”赵君诚手指点在桌子上。
“就冲他们这等耀武扬威的德行，我觉得应该不是那些宫人们，有可能是宫中娘娘们。”她大胆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寻常宫人可不敢做这些，他们的卖身契和户籍全被谨身殿收着，一旦发现他们做了违法的事，他们就会从宫人变成奴籍，不止会被赶出宫还会被发卖。
那些放债人这般胆大，要是背后的靠山不是高门显贵的人，他们是万万不可能如此行事的。
“宫里娘娘们不算多，查起来并不麻烦，麻烦的是她们背后的母家。若没有母家的支持是不敢如此的，又或者是母家在放印子钱，宫中娘娘替他们打掩护。”
赵君诚其实心中有了两个怀疑的人选，只有她们才能如此肆意张狂的做这些违纪的事。
“殿下可是在怀疑皇后和贤妃娘娘？”看着他的表情，萧怜卿自己也就明白了他有了怀疑的人选。
“不错，宫里宫外只有她们以及母家可以有这样的能力。”
四大家族的势力从来不是说说的，哪怕现在上官家和公孙家不及以前那般繁荣，可以前留下的那些势力影响依旧还是在的，这也是为何元惠帝迟迟无法将他们彻底打压下去的原因。
“那我们就想个法子将他们引出来。”萧怜卿在他耳边说着计划。
“咚咚咚！”“咚咚咚！”
长街上一个公公拿着锣敲打着，边跑边喊着造纸司失火了。
造纸司院落后面堆放废纸的小屋一下子烧了起来，不少人都在救火。前头的人则在将工具和赶制出来的纸往外拿。
别人全在救火保护工具，只有一人救火的同时还不忘把没有被火波及的废纸拿出来。
火灭了之后，发现是小屋里的香炉不小心打翻才起火的，之后宫人们开始收拾起小屋，还被总管公公呵斥一个堆放废纸的小屋放香炉做什么。
那个救出不少废纸的宫人，抱着一对废纸走进一处宫殿，跟在后头的飞瑶抬头看了眼匾额——翊坤宫。
“居然是皇后娘娘，不过要是上官家反倒也觉得是正常，也只有他们家会做这种事。”
“我那母后从以前开始就喜欢和母家的人勾结做违法的事，名门世族胆敢私放印子钱，他们真真是目无王法了。”
“那殿下该如何查起呢？”
虽然知道了是上官家为主谋，可想要调查起来也是有些难度的，他们的势力四处都有，就怕会遇到阻力。
“大理寺关押的那伙人根本问不出什么来，想来是有什么把柄或者重要的东西在上官家手上，他们是突破口，找到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事物，没准就能让他们开口了。”
几人思索着如何能找到他们在乎的东西，都是些混江湖的好似也没什么家人，那对他们来说什么那么重要，能让他们如此咬死不认呢？
“哎！对了，我们也可以引他们上钩啊！除了大理寺的那些人，外头也有他们的人，与其盯着那些被关押的，不如盯死那些还在放印子钱的。”萧怜卿灵机一动。
“那该如何呢，如今算是打草惊蛇了，他们暂时不会再出来了。”赵君诚有些犯了难。
“他们做这些假的字据不外乎是为了钱，那我们就用钱将他们引出来，和这些人打交道用钱就可以了，而且要好多好多的钱才成。”
“你是不是有主意了？”看她这模样，赵君诚知道她的小脑瓜里又有主意了。
“我们要做一个局，让他们以为自己是第一个知道占便宜的好事，他们这种人最爱欺软怕硬。要是有个人又有钱又好骗还很好欺负，那简直就是块天降的大馅饼，他们还不是上赶着去抢呀！”
他们既然会用这招去骗别人，那自己也可以反过来用这招反将他们一军。他们骗别人的钱，自己就骗他们的钱。
仪元殿整晚都灯火通明的，他们几人全在设计该如何最好地钓他们上钩，还能不让他们起疑。
有了计划后，萧怜卿出宫开始安排起来，上次在钱掌柜家他们都露了脸，已经不方便再出面了，她来到春满楼找那些姑娘们。
春满楼关门有两个月了，那伙人不一定认识她们，找个年岁小的脸有些生的出面，他们也不会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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