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刺激凌乱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指针在表盘上旋转了十几个日夜的时候，偶然落脚在浪漫之都的鸟儿扇动翅膀，踏上了启程回到鸟巢的路。
“您要离开了呀，真遗憾，我没有办法亲自将您送回去，这里还有有很多事情需要扫尾，托奈渺的福，我可以在这里待很长一段时间了。”
戴着毛茸茸的白色帽子可可爱爱的大饭团和身体看上去已然健康不少的汤姆爷爷一左一右坐在圆桌两边，对着还有些搞不懂情况的女孩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唔，只是坐飞机回日本而已，我还是没问题的。”东川奈渺露出有点无奈的表情，随手拉来一个椅子坐到两人旁边，淡定地拿起桌子上第三个杯子抿了一小口牛奶，
“费佳，科里亚先生将我的被子扔到多瑙河的事您会帮他负起责任的对吗？”
其实不止是被子，众所周知，果戈里的脑回路总是那样神奇。
同样是叫人起床，一般人的唤醒方式是用声音、光线还有小小的不会造成危害的互动叫醒对方，果戈里的方式却是连人带被子从高空扔进河里。
她及时在半空中醒来，被小丑先生带回岸边，那个可怜的被子则是被忽视了个彻底，直接落入水中，挣扎没多久就沉底了。
被子是旅馆的，先不管对河道造成的污染，东川奈渺只希望旅馆的老板路易斯小姐不会因为消失的被子让警察通缉她。
“哦？还有这种事。”汤姆爷爷笑呵呵地摩挲着茶杯上黑色的小小的乌鸦装饰，似有所指的说：“费奥多尔，你的手下行事还是那样随心所欲。”
青年的笑意更深，歪过头故作无奈地一摊手：“严格意义上，他并不是我的手下，所以我的话没什么用。不过，旅馆那边我会派人去交涉，奈渺尽管放心就好。”
“嗯，费佳做事我很放心。”
东川奈渺十分放心的点点头，信任的眼神让笑意盈盈的青年脸上的笑加深了些许，转眼间，他不存在的良心好像痛了一下。
观察力过人如他早在看到女孩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孩子过得不太好，那双曾经盈满活力的眼睛里扎根着深深的疲惫，青黑的下眼皮昭示着它的主人睡眠不好，苍白的脸色和仿佛被风一吹就摇摇欲坠的身体……当真是可怜极了。
这样还在信任他吗，奈奈渺老师，我该拿您怎么办呢？
“奈渺。”费奥多尔还是主动开口了，也许是对曾给他带来火光之人的尊重，他第一次不带目的地问出问题。
“您对于自己遭遇的一切，有什么想问的吗？只要您说出口，我一定会告诉您答案，这是我的报答，或者，您会想知道一点未来的事？”
青年真诚的话意外的真实，好像没有参杂任何目的一样。
听到他说话的东川奈渺好像见了鬼一样，牙齿不小心咬到了舌头，嘴里弥漫着一股甜腻的血腥味。
这……费佳这是又有什么事要做了吗，总感觉这样的费佳比起疯批的样子更恐怖了。
好歹她经常能看到费佳算计人的样子，这样温柔真实的样子这辈子东川奈渺还是第一次见，难不成，他想要来次狠的。
东川奈渺：后背一凉。
还是先别吧，至少让她喘口气，回去看一看朋友们，还有她最爱的猫猫们。
好想猫猫啊，没有猫猫我要死了。
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包裹，东川奈渺看向身边朝她和蔼一笑的老人，心下稍定，凌乱的思维也安稳下来。
她相信他，就算有那么多的算计，亲爱的费佳也是她的伙伴，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不安也曾被化名b君的费佳安抚，无所谓利用，无所谓算计，相信他，普通人更不需要质疑剧本组，他总会安排好一切的。
她也并不介意自己的伙伴是一位擅长动脑的人，不是吗？
“疑问要从哪说起呢？我没有费佳那么聪明，所以连问题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现在也不重要了，所以，费佳你得到想要的东西了吗？”
女孩好笑地看着青年深邃的眼睛，语气平淡地好像在说今晚吃什么。
说出来确实有些好笑，这像极了小时候数学题不会做，也不知道哪里不会，最后，让老师扼腕叹息的一幕，不一样的是，费佳老师才不会嘲笑她。
“这个么，国家高层的友谊，半数能力者的信息，和这位老先生的合作，非人类的数据……我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而且付出的代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费奥多尔思考着自己的收获，会心一笑。
“那就好。”女孩想了想，机会难得，试探着问了一句，“那，之后你会去横滨吗？”
“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我会先处理好这边的事，不过更远的将来或许会去看你也不一定，你会欢迎我的吧。”
“当然。”
东川奈渺不置可否地转移视线。
“我的家随时欢迎友善的人们的到来，如果条件允许，我还会准备好亲手做的料理，甜度适中的蛋糕，以及可爱的蘑菇招待客人，如果是费佳的话，我应该还会准备一点伏特加吧，但是先说好，我那里可不支持熬夜。”
女孩格外认真的说完这些话，也没管费奥多尔有什么反应，就看向头发花白的老人，视线在那曾被粗大的针穿过的位置轻飘飘的扫过，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只感受到了视线主人的关心。
“汤姆爷爷，我想说再多话您也不会更改自己的想法，您真的不考虑找一个温柔的医生吗?”东川奈渺握着老人枯瘦的手，刚想接着说些什么，就被老人用温和的语气打断了。
“傻孩子，我需要的从来都不是医生。”
他和往常一样摸了摸东川奈渺的头，说出来的话也不像一开始那样偏执——曾经的汤姆像是一个走在钢丝上的人，精神紧绷着，话语间带着要将整个世界一起拉下地狱的恶意。
如果东川奈渺在那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可能在顷刻间就会被恶意淹没。
“是寿命，是这具衰老的身体让我没有办法和大多数人一样充满活力，身体上的伤尚且可以治疗，玄而又玄的寿命却怎样也无法延续，所以，别担心，我有分寸。”
汤姆·琼斯有些兴奋地从嘴里说出许久的执念，然后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喝下一口水勉强压住喉咙深处的疼痛，在女孩担忧的注视下缓缓靠住椅背，声音嘶哑：“在实现愿望之前，我不会倒下，永远，不会。”
“嗯，我去叫人。”
情绪还是不稳定呢，汤姆爷爷。
东川奈渺拉着费奥多尔的胳膊起身，叹息着开口，在青年几乎没有抵抗的情况下把人带走了。
“爷爷，我不会阻止您。”
留下最后一句话，女孩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守在外面的人安静地带着设备进入房间，没有人阻拦他们，就像费奥多尔说的那样，他和汤姆爷爷现在是同伙。
哈，东川奈渺没忍住笑了一声，她又何尝不是他们的同伙呢，不仅是他们，还有港黑，坏蛋的同盟用同伙称呼再合适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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