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露出半个头，慕小小便醒了。
许是这些天每日都要去青鸾山，所以生物钟已经养成了，倒不像之前那般嗜睡，不到日上三竿不想起床了。
人总会变的，不一个阶段，做的事情自然跟着就变了，就连她都没有想到改变的习惯，不自觉间都已经变了。
就好像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刚才摸到旁边的被子是热的，她便以为他来过了，后来想想也可能是她睡觉不老实。
不由得从心里腹诽几句，人啊！真的是善变的。
想起昨日自己心不在焉，今日即便去学琴，也学不了什么的，故而便辗转去了落儿的府上。
上次落儿搬家的时候，她忙着去学琴，也没顾得上给她道贺，趁着这机会可以来看看她，也不知道这美颜膏现在卖的怎么样了。
“姐姐，你来了”
一听府里人禀告说是姐姐来了，落儿赶忙从里间出来，急的扣子都没扣好。
“怎么今日这般早了？”
“睡不着，便过来看看。”
因为平日慕小小上青鸾山的时辰早，所以她起床的时间也早了不少，倒是没想到落儿她们开工的可没这么早。
好在她现在虽然算是管事的，却丝毫没有偷懒，也老早的起来了。
“正好我昨日在盘算些事情，今日姐姐便心有灵犀的过来了，倒不如我说给你听听？”
“恩”
她来本来就是跟落儿说说话的，具体什么话，她也懒得想，现下她是懒得动脑子的，总觉得脑子里空荡荡，这般唠唠家常挺好。
“最近跟太颜坊合作，我们也分了不少钱，够我们开家铺子的，若不然我们自己做吧！”
“以后我们自然是要自己做的，只是我们现下入行的时间太短，倒是没提，你是有了什么想法？”
“这阵子我也结识了不少外地的客商，他们能拿不少货，若是我们有一个精致的样铺，再让他们复制了去，专门提供货物，倒是能慢慢做大。”
“落儿果真越来越聪慧了。”
慕小小倒是没想到落儿心思这般灵活，由衷的夸赞道。
“可要防着仿冒品，这些东西既然做出了名气，就要小心了倒卖的。”
在现代，伪劣产品少不了哪里去，所以古代也该是一样的，落儿的心思是好的，是想把东西的名气打了出去，慢慢做大，可是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能保证自己家店里的绝对是正品，可是却没法保证别人家的。
既然落儿想做，她自然是支持的，可是有的问题她要替她想在前头。
“过几日太试完了，在筹备这个吧！到时候我过来。”
这两天她没心思不说，再加上要惦记着考试，她自然分不出精力来做别的。
“好，听姐姐的。”
落儿知道慕小小另有打算，也不强求，这本来就只是一个想法而已，具体实施都还没有想好，既然姐姐说了，那便就在等等。
“铺子你可以先看着，有合适的你就先买下来。”
慕小小只是扩张没有想好，这开店是迟早的事情，她可以继续提供美颜霜给太颜坊，也可以用别的商品来填充自己的店里。
“好，那我提前准备。”
落儿一听慕小小的安排，心里顿时兴奋起来，以后她们就会有自己的店了，想想都让人激动。
“来吃早饭了。”
落儿娘从厨房端了一大锅粥进了屋，吆喝道。
知道慕小小今日一大早就过来了，不放心丫鬟们做的，便亲自进了厨房炒了两个下饭菜。
“干娘，一大早的不用这么麻烦的。”
“娘这还不是疼你嘛，对你比对我这女儿都要好的多。”
落儿笑着打趣道。
娘时常告诉她，姐姐是她们的贵人，一定要好好报答她的恩情才好。
久久的说，她便久久的听，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这不，光说还不够，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拿来给她，就好似之前剩下的最后一点果子酒都给她了，让她馋了好久呢！
“不麻烦不麻烦，你难得来一趟，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比不得你在府里吃的好。”
落儿娘有些惭愧，现下的银子她们也没敢怎么花，所以府里连点像样的东西都没有，她知道小小喜欢吃她炒的菜，所以虽然是早上，还是下了厨。
“干娘这手艺，别处可是吃不到的。”
慕小小浅笑着道，干娘的一番心意，虽说她没什么胃口，可也不能弗了她的热情。
这便是干娘对人好的方式，朴素而醇厚。
“那快吃，一会就凉了。”
话罢，已经摆好了碗筷，坐了下来，笑眯眯的给小小夹了她爱吃的菜。
“落儿，你先去干活，我晚一点过去。”
落儿娘见落儿吃的很快，便直接发话道。
“不嘛，我还想跟姐姐呆一会。”
落儿见姐姐还在旁边，不舍得走，便撒娇道。
“听话，先去，我有些话要跟姐姐说。”
落儿娘看着慕小小拿着勺子，慢慢的搅着碗里的粥，有些出神，很明显有心事的样子。
即便知道女儿虽然懂事，可是也还是爱玩闹的年纪，许久不见小小，想念她也是有的，却还是拒绝道。
“哦！”
“那你要留姐姐在这吃午饭啊！我中午再回来陪姐姐。”
“去吧！”
落儿娘见落儿依依不舍的样子，难得看她这么黏糊别人，浅笑着道。
落儿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慕小小，直到出了门，才快步往工坊那边走去。
自从慕小小给她们换了大宅子，她们便把前院改成了工坊的样子，后面一个独立的小院，也安静，正好做了她们的住处。
因为这个宅子本身就不小，所以即便是一个单独的小院，也比她们之前住的地方要好的多。
况且这里离的近，她们要时常看看进度也是方便的很。
“干娘，你是想跟我说什么？”
慕小小知道干娘是故意支开落儿的，可是不知道她想要跟自己说什么，便问道。
“你今天有心事？”
虽然嘴里是这样问着，可是却是无比肯定的语气。
小小这么早来找她，就好似上一次很晚去找她一般，定然是有心事，否则不会这么不正常。
“恩！”
慕小小也不打算瞒她，本来她就从来没有一个能够说话的人，有的东西憋在心里久了，便想要说说。
这话不能跟东陵宇讲，不能跟婉言讲，就连阿素她也不能说毕竟阿素那般嫉恶如仇的性子，若是让她知道自己看见了那一幕，非得去找东陵宇理论一番。
若是误会还好，若是东陵宇真的不要她了，那么自取其辱的是自己。
所以有的事情，她只能吞回了肚子里。
“让干娘猜猜，以你稳重的性子，能让你一夜无眠的怕是只有感情了吧！”
“吵架了？”
“没有。”
“也是，你的性子怕是也吵不起来，遇事了顶多生一阵子闷气。”
“我看见他跟别的女人抱在一起，还住进了只有他自己住的院子，以前从来不让人进的。”
“凡事都有例外，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遇事也会随机应变，所以这些都不代表什么。”
落儿娘一听，倒不如慕小小苦恼，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倒是比起听之前还要释然一些。
她是过来人，知道这个时候只要还有情，所有的事情便看不清。
“若真是他不懂得欣赏你，那你又何必苦恼。”
“可是我的心只有一点大，给了他，便收不回来了。”
“痴情的孩子。”
落儿娘叹了一口气道，对于那个那人，不管是谁，她相信小小的眼光，定然不会差的。
这常人都懂的道理，慕小小又怎会不懂，只是当真遇到的时候，却没有那么容易相信。
毕竟眼睛看到的，已经深深的映入了脑海，再回想起东陵宇对樱落的种种反常，让她怎么能不担心。
她知道是自己自作孽，若不是她将樱落推到他身边，他们今天不会走到这一步。
平日看事情看的那么明白，可是现下却被蒙住了眼，落儿娘只得出声提点道。
“我跟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知道慕小小心情不好，大篇的道理她都懂，只是现在不想面对而已。
“你看干娘现在过的日子穷苦的很，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以前也是名动地方的富家千金吧！那时候有权有势有钱的人提亲的不在少数，可是都被我回绝了。”
“我从第一次见干娘的时候，就觉得您虽然穿着粗布麻衣，可是身上的气质却不是普通农妇的，即便是常年的农活，看的有些憔悴，可是却也是标致美人。”
“只不过我最终却嫁给了一无所有的落儿爹，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慕小小倒是没想到，从一个富家千金，真正选择一贫如洗，是有多大的勇气。
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所以没人愿意越混越差的，显然，干娘不是那般拎不清的人，只能说落儿爹身上的特质吸引了她。
“我看重的是他的人，踏实真心，能文能武，当时也有不少仰慕者，印象最深的一个女人，让我也差点败了，后来才知道不过是误会一场。”
想到当年的事情，虽然现在她说的淡然，可是当初的那种心境，又岂会比慕小小现在好到哪里去。
她是千金，不能时时刻刻与他在一起，但是心里却是实时记挂他的，虽然见不到，但是总是差人去打探他的消息。
后来有一日她听说他与别的女人在一起了，自是不信，偷偷的出了府，想要找他要一个答案，谁知，竟然真的看到他与别的女人躺在床上，一怒之下，她便离开了。
直到最后才知道，这都是那个女人的圈套，那一夜根本就没发生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才惊觉当时是多么愚蠢，若不是落儿她爹心思够坚定，她竟无意间将最爱自己的男人，拱手让了人。
为了她一句话，能够三天三夜不吃不睡，画一幅完整的嵩山图送给她，为了和她在一起，能够忍受她父母的轻蔑无礼。
很多事情，当时看不到，多年以后，回过头来，才会发现一切竟是那么明显。
“他也喜欢上了别人？”
听到她这么说，慕小小突然起了兴趣，从来没有停过他的故事，只是隐约听到好像是被抓了壮丁，后来就杳无音信了，倒是不知道原来他在落儿娘眼里竟是那般的完美。
这时候的干娘，脸上竟然泛起了女儿般的神情，那是对他的崇拜，岁月虽然让她沉淀，可是却也保留了她最初的纯真。
仅仅是回忆，却是那么的甜蜜。
“没有，他的心里一直都只有我，只是被那个女人下了药，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我太傻，一直以为他对不起我，所以从来不听他的解释，直到最后误会解开的时候，差点酿成大错。”
“他既然文武全才，那么不该让你们过这样的日子才对，怎么成了现在这样子？”
慕小小看的出来，就算到了现在，干娘还是喜欢他的，以至于说到他的时候，脸上都挂着笑意。
但是她却有些怀疑，他若真的那般优秀，又为何不去创造好日子，让她们经历这番苦难。
若不是她阴差阳错遇见了落儿，或许她们现在的处境会更差。
“他有些死心眼，当年考取功名时，他听说要纳岁贡，便没贿赂当地官员，遭人使绊子，没多久便被抓了壮丁，后来，家乡水灾，便搬到了这里。”
说到这里，落儿娘叹了一口气，许是天意弄人吧！
家里人不同意，所以她便与他私奔，却不想，私奔没多久，便遇上动荡时期，他便被抓走了，没多久，她也发现有了孩儿，本想自己好好等他，总有他回来的一天，可是却不想，天灾也降临了。
一场水灾，淹没了所有，现在那里都是一场湖泊，她跟着东迁的人，来到了这靠近京城的地方，安顿下来好好的照顾落儿。
落儿娘想到这些，却是不愿意多说了，只是道。
“感情是相互的，你的心他能感受到，他的心你也能感受到，爱不爱有时候不是眼睛来看的。”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慕小小闭上眼睛，脑海里便浮现了一幕又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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