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的景色，总是格外引人入神的。
西莉亚倚靠在窗户边，懒懒地数着窗外树梢上的叶子。
过了一会儿，她收回目光，去看静静躺在病床上的斯内普。
战争结束后，西莉亚、哈利和邓布利多的画像出庭澄清了斯内普的间谍身份。斯内普被认定为战争英雄，终于不必再活在阴影里。
金斯莱提出，应当给斯内普颁发梅林一级勋章。
然而他的提议得到了魔法部中其他人的反对。
他们说，斯内普可是杀害邓布利多的凶手，魔法部宽恕他已经足够仁慈，他怎么还敢要求梅林勋章？
哈利为此生了三天的气。
西莉亚却显得不怎么在意。她甚至反过来安慰哈利：“别气啦。我想西弗勒斯也不会在意这些，他向来对虚名不感兴趣。”
她只要斯内普平安，至于其他的，都不那么重要了。
话说回来……
西莉亚看着眼前的救世主，总觉得隐隐有些头痛。
自从斯内普进入圣芒戈之后，哈利和他的两个朋友三天两头地往这里跑，有时候在病房里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事实上，来做客的不止他们。
这些天来，各种各样的熟人像东方人下饺子一样，接二连三地出现在病房里面。
先是三个金头发的马尔福，两大一小围在斯内普的床边。西莉亚盯着那三个金灿灿的脑袋看了一会儿，决定等下就去眼科做个检查。
亮得吓人。
然后是d.A.的那群孩子，一个一个整整齐齐地在斯内普的床边排排站，眼巴巴地瞅着床上的人。
那眼神，堪称肉麻。
西莉亚在旁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再然后是凤凰社那群战友。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有些甚至是直接从自己的病房窜过来的。
西莉亚把一瘸一拐的唐克斯让到座位上，顺便从她手里拐走了刚出生不久的泰德·卢平。
小婴儿软软的，“吧嗒吧嗒”吃着自己的手。
卢平还说，这孩子的教父是哈利。
十七岁就喜当爹，真不愧是救世主。
就连一直忙于战后重建的麦格，都是隔几天就过来坐坐。她会和西莉亚聊上两句，然后忧心忡忡地盯着斯内普看上一会儿，才起身离去。
半个月了，斯内普还是没有醒来。
他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睡着，仿佛要把这些年缺失的睡眠都补上一样。
治疗师说，他的伤口已经在愈合了。然而纳吉尼的毒素终究是侵蚀了他的神经，如今他虽然保住了生命体征，可若是要恢复意识，就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了。
西莉亚却说，他只是太累了，想好好休息一场。等他休息够了，就会醒来了。
她想，他答应过她的，一定会努力让自己活下来，好好地活着。
答应她的事情，他没有一件是没做到的。
所以这一次，她也信他。
信他会醒过来，信他不舍得就这样一去不复返。
西莉亚不声不响地等着，所幸她工作的单位就在圣芒戈，有时轮休的时候，就信步走过来看看他。
战后的圣芒戈异常忙碌，治疗师们不仅要照顾病人，还要应对形形色色的患者家属，整日里忙得脚不沾地。
用圣芒戈院长的话来说，圣芒戈现在“忙着呢，能喘气的都得起来”。
一整天的工作下来，纷乱的喧闹声吵得人头疼——就像今日，西莉亚好不容易结束了工作，却还要在斯内普的病房里应付救世主和他的朋友们。
她累得没剩下一丝耐心，言语间也带上了倒刺：“我们伟大的、无所不能的救世主先生，能否告诉我，你一直赖在这里不走的合法理由是什么？”
哈利下意识开口解释：“我才刚来……”
一抬眼对上西莉亚那双冷冰冰的眸子，他险些岔了气，后面半句话都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里。
他讪讪地笑了两声。
西莉亚颇为头疼地揉着眉角，懒得再理会他们。
终于送走了这群倒霉孩子，西莉亚舒出一口气，懒洋洋地靠回椅背上。
艾德里安今天在古灵阁值夜班，于是她不准备过早地回家，随手拿了一本闲书慢慢地看。
一切都很平静，除了……
“罗瑞安……罗瑞安老师！”
熟悉的脚步声去而复返。
西莉亚：……
她不自觉地收紧了手指，差点儿把那本可怜的书扯碎。
天杀的哈利·波特！！！
偏偏自从战争结束以来，哈利对她的态度突然变得恭敬。尽管她早已离职，这小破孩还是张口闭口“罗瑞安老师”，任凭西莉亚怎么说也不改口。
这样的态度，反倒让西莉亚冷不下脸来对待他。
西莉亚揉了揉疲惫的眉眼，挤出一个还算友善的笑，抬头说：“波特先生，怎么掉头回来了？希望你真的有什么要紧事儿，否则我……”
剩下的话，被哈利的举动堵了回去。
哈利跑到她面前停下，气喘吁吁地说：“那个，我刚刚忘记了，这个，这个给你。”
他把一块半透明的石头递到西莉亚的面前。
西莉亚将石头接过来，问道：“这是什么？”
哈利顺了顺气，告诉她：“这是复活石。”
复活石？
西莉亚的脸上微微流露出诧异。
她将哈利上下打量了一圈，问道：“你真的找齐死亡圣器了？！”
“……不是我找齐的。”哈利的脸上流露出怀念的神色，“是邓布利多留给我的。从隐形衣，老魔杖，再到最后出现的复活石，都在邓布利多的算计之中。是他留给我这些的。”
西莉亚怔怔地回答道：“……是吗。”
死亡圣器一直是太过神秘的存在。就算是早就知道了邓布利多的谋划，可真正接触到实物之前，西莉亚还是感觉它们渺远虚无，是仅仅存在于童话故事里的东西。
而现在，传说中的复活石就躺在她的手心里。
它看上去和普通的石头没有什么两样，不是什么晶莹剔透的宝贝，周围也没有闪闪发光的魔法。
还有，邓布利多。
西莉亚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想起这个名字了。
曾经她以为，就算不能像尼可·勒梅那样拥有逆天的寿命，邓布利多至少也该长命百岁……哦不两百岁才是。
可那也终究只是“她以为”罢了。
邓布利多活着的时候，西莉亚对他的情感很复杂。她一方面敬重他，另一方面又对他的某些行事感到不满。
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当她静下心来回望的时候，仍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位老者。
即使已经死去多时，人们却仍在不停地听到有关他的消息。他的生命虽然已经结束，可他布下的棋局却仍在忠实地运转着。
他就像是一个谜团，又像是一幅复杂多变的画儿——就像《蒙娜丽莎》那样的。直到最后的最后，还是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面目。
西莉亚又想起大半年前，在高塔上和格林德沃见的那一面。
……好吧，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罗瑞安老师？”哈利的声音又响起，“你在想什么？”
西莉亚回过神来，淡淡地说：“没什么。你把复活石给我，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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