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州市局。
天色已经很晚了，市局那座青灰色的四层小楼依旧灯火通明。
无数公差紧张忙碌的各司其职。
省里交代的逃犯还没头绪，城里竟然出了这么大的案子。
不少无奈加班的文职人员，纷纷在心里暗骂这伙胆大包天的混蛋，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在闹市区的游戏厅抢劫，还下手伤了一条人命。
方中信带队勘察过现场，除了游戏厅的营业款被劫走，凶手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脚印、指纹通通没有，这说明下手的人，反侦察意识非常强。
90年代，还没有二十年后遍布大街小巷的天眼系统，想要查凶手的蛛丝马迹变得很难。
再加上游戏厅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这也给破案增大了难度。
老方调查了当时在游戏厅里的人，被害者蒋飞龙，除了跟一个中年男子发生过冲突之外，其他的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而那个中年男子，最近频繁出入营州各个游戏厅，有些混混认识他。
麻袋厂的保安马占山。
另一个跟他一起的少年，也是麻袋厂的保安潘仁伟。
因为他俩是最后跟死者起冲突的，不管是不是凶手，方中信都得按照程序，派人带他们回来协助调查。
除了派出四名公差去麻袋厂大院，方中信亲自带队，到大富豪夜总会带回了海龙游戏厅的实际控股人——营州首富李半城回来协助调查。
晚上十点半，方中信带着两名书记员，进入一号审讯室，李半城和那位香江来的外商，就在那里。
李半城自打进入衙门之后，一直很是沉默，那位叫曲俊凯的外商，倒是不停的叫嚣：
“唔系港商的啦，你们营州公差这么对唔，系在侵犯唔滴人权的啦，唔要投诉你们！”
他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在屋子里大喊大叫。
负责看守的公差一脸怒气，要不是怕犯错误，铁定会出手教训这个香蕉人。
曲俊凯的狗腿子李金泉脸色惨白，心里怕的要死。
不会是前年跟那三个乞丐合伙做的事犯了吧？
那我这次回来，可真是自投罗网了。
应该不会啊！
我的身份被曲少找人更改过，现在我已经是香江人李金泉了。
再说了，赵长胜、孙永发、钱多和那个独眼龙贺长贵都被打了靶，衙门没证据，不敢抓我。
可万一被发现了呢？
李金泉一直在患得患失的恐惧中。
曲俊凯怡然不惧。
这年头儿港商的身份，说是免死金牌也差不多。
各地都在大力招商引资，恨不得把港商当祖宗供起来。
“……唔要投诉你们，唔家的投资计划，要再考虑考虑。”
他正大喊大叫着，审讯室的门一开，一名身穿制服，面容冷峻的中年公差大步走了进来。
“这位先生，我是刑警大队队长方中信，警号是xxxxxx，如果您有任何不满，欢迎向我的上级投诉。”
正在叫嚣的曲俊凯，被他刀锋一般的目光扫过，内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中年公差的目光洞彻人心，曲俊凯的喊叫声小了下去。
“不过在你投诉我之前，有义务配合我们协助调查。”
曲俊凯目光闪烁，不敢跟老方对视。
也许是觉得自己的气势弱了有点儿丢人，他又硬着头皮小声嘀咕了一句：“唔……一定会投诉的啦！”
“随你的便！”老方说完不再搭理曲俊凯，直接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两名书记员坐在他两侧，摊开笔记本，准备记录下这次询问的信息。
“李半城先生？”
李半城吃了一惊，从神游物外中惊醒过来：“方队长你好，我是李半城！”
他的生意有很多处于半黑不白的灰色地带，最怕的就是公差深查。
比如游戏厅赌博机的事。
没人查也就算了，要是被盯上，李半城不容易脱身。
虽然他身后的靠山很硬，总归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方中信点点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记录本：“李半城先生，海龙游戏厅是你的产业吧？”
“是的，游戏厅的法人代表是我，可我不负责日常运营，这些事都是分包下去，我只负责分红。”
方中信抬起头，两道利剑般的目光射到李半城脸上。
李半城坦然跟他对视。
呵呵，就算你们知道游戏厅的幕后老板是我又怎么样，没证据证明赌博机是我授意的，就不可能对我怎么样。
老方瞪了他半晌，还是收回了目光。
这王八蛋狡猾得很，早就把自己摘了出来，想要收拾他还真不容易。
“淡定，李老板，今天找你来，是想问一下竹林路那家海龙游戏厅看场子的蒋飞龙，你认不认识？”
小飞龙？
李半城脑子里快速闪过白天跟蒋飞龙通过的电话。
直到确认两个人的通话，没有任何出纰漏的地方，他才点点头：
“没错，蒋飞龙就是我游戏厅的合伙人之一，他负责竹林路那家海龙游戏厅的日常运营，请问方队长，是蒋飞龙做了什么犯法的事吗？”
方中信盯着他的眸子，一字一句的道：“他死了。”
什么？
“小飞龙死了？”
李半城大吃一惊。
不会吧？
下午他还给自己打过电话的。
方中信坐在他对面，鹰隼般的目光没放过李半城的每一个微表情。
凭经验判断，他是真不知道蒋飞龙被杀的事。
那这件案子，就排除了他俩分赃不均内讧的可能。
“对，被人用钝器爆头，并且游戏厅所有的营业款都被人劫走了。”
“方队长，你不会怀疑是我做的吧？海龙游戏厅有我的股份，严格来说，我也是受害者啊。”
李半城眼睛一亮，抓住机会叫起撞天屈来。
方中信又问了几句，李半城回答依旧滴水不漏。
老方无奈的合上笔记本：“李半城先生，谢谢你配合我们调查，你们可以走了。”
李半城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应该的，毕竟我也希望衙门早点儿抓到凶手。”
老方眼中寒光一闪。
这姓李的话里有话，这句话分明是在讽刺营州公差无能。
那位曲俊凯公子又开始作妖了：“唔系香江人的啦，你们这是侵犯唔的人权……”
他一边朝外走，一边手舞足蹈的喋喋不休，正巧跟急匆匆赶来的张信打了个迎头对面。
“香江人？”张信眼里有光芒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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