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黛的心烧得灼热。
突然得知柳家背景让她意外之余颇为庆幸，幸好自己和柳雁没有闹出矛盾，顿时顺杆子往上爬，嘴甜道：“柳姨~许久不见我很想您，改天我上门拜访，您该不会不乐意吧？”
对面的柳雁最吃她这一套，纵使是知道她是打着维护关系的鬼主意，还是喜笑颜开。
“当然不会，随时来！”
柳雁忽的又问：“不过小黛，我明天就想去看你，中秋你和家人在不在京？”
“在，”江黛果断回答，语调似撒娇，“以后只要柳姨找，我随时在！不在也得回来！”
把柳雁给迷得乐半天，多聊几句才恋恋不舍挂掉电话。
江黛心情大好，哼起小曲儿。
柳家的背景深厚，对江黛这种做生意的人来说多个朋友绝不是坏事。
另外柳雁的变化也让她真心为对方开心。
看着曾经陷在痛苦漩涡里日夜自我怀疑的柳雁如今大大方方走出阴霾，对往日之事坦然，再次重启事业，让江黛着实为她欢喜。
江黛思绪纷飞着，目光凝望院中。
夜色缓缓如水流淌，月光泼洒在青石板路上将粗糙的石板映得雪亮。
没多久，身后响起一阵拖沓的脚步声。
江黛收敛神思，抬头看去。
红毛哥哥也不嫌冷，下身裹着个大浴巾，上身则简单披个毛巾，抬手搓着湿漉漉的头发、拖着浸水的凉拖走过来。
凉拖啪嗒啪嗒地响着，恨不得昭告全世界他的到来。
月光下，那张与江见川有四五分相似的青年容颜越发正气英俊，红发亮得衬人，半赤着的小腹隐隐露出半截腹肌。
身材不错。
看来在江城时，这货还在被弥勒时常抓着没落下锻炼。
只要不张嘴，江山这外表还是很能打的。
江黛挺爱看美男，但对红毛的蠢萌德行实在是太过了解，便兴致缺缺地移开视线。
“老妹，唉！”
红毛搓干头发后在江黛身旁坐下，身上还带着些热腾腾的硫磺味潮气，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安静地搂住妹妹胳膊，耷拉着脑袋、大鸟依人地靠在她肩头，也不说话，无端弥漫出些微忧伤气氛。
似乎心情不太好。
“嗯？”
江黛斜眼看他头顶。
“这是遇上什么不开心了？说来让我开心开心。”
红毛一向没心没肺，但江黛敏锐感知到他今天心情格外不好，应该不光是因为李行舟的事。
还有其他原因。
“唉！”
红毛顾不得和她斗嘴，又长叹一声，才神色忧郁地幽幽开口：“昨晚，我和留月分手了——”
“呃？等等！等等等等……”
江黛愕然，打断了他：“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被红毛分手的消息直接打了个措手不及。
江黛知道，当初留月病发昏迷、家境贫困无力医治，是江山找了个靠谱慈善机构假装捐款救治留月，之后，留月在国外手术成功，回到江城跟不上学习进度，只得再次复读。
因为手术，留月的头发被迫剃了个干净，往日漂亮又文静的姑娘被病魔折磨到形销骨立，只能戴假发出门。
江山担忧她身体，怕她万一再次病发昏倒没人注意会有危险。
于是在江北一中念书时一直偷偷关注她的情况、放学上学也会悄悄跟在留月身后，直到送她安全到家才放心。
如今留月在二次复读，第三遍念高三，从江黛的学姐变成了江黛的学妹。
但江黛记得直到自己来京之前、江山还没任何谈恋爱的苗头……
甚至，那时留月都不知道是江山出钱送她去国外做的手术呢。
怎么短短月余时间不到，二人进展神速至此，直接从默默不识跳到了分手这一步？！
“我俩是前天晚上在一起的。”
红毛长吁短叹的。
江黛嘴角一抽，“所以，你们前天才在一起，昨晚你就被甩了？”
他这恋爱的速度，和自己一夜潇洒的速度也差不多嘛……
“什么被甩！”
江山很不乐意地反驳，“是我提的分手。”
“哦？出息了？”江黛来了兴趣，“怎么在一起的，为什么分手，详细说说！”
她很清楚江山暗恋留月很久，从做小混混时怦然心动至今都得有三年之久了。
好不容易和留月在一起，为什么他会主动提分手呢？
“就是，前几天我偷摸送她回家，跟丢了……”
江山有些不好意思地讲述起来。
那天他偷摸送留月回家时跟丢了对方，一转眼，留月忽然出现在了他身后。
原来留月早就发觉他的所作所为，聪明的她已经猜出来那个出手术费救她的人是江山。
事已至此，江山只得承认。
随后，留月便开门见山地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
他红着脸扭捏点头。
留月沉默一会儿，说回去考虑考虑，几天后便喊江山见面，答应了他的追求。
二人就这样顺理成章、顺其自然、顺水推舟、顺顺利利地在一起了。
“这不挺好的么？”
江黛听得入迷，纳闷道：“好不容易在一起，为什么又突然跟人家提分手？”
“……”
红毛有点烦躁地抓了抓自己满头红发，“唉！就是，就是感觉和我想的好像不太一样……”
江黛问：“什么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
江山本以为自己暗恋留月这么久，她选择和他在一起后他会开心。
可真在一起之后，二人以情侣身份出去吃了个饭，彼此都僵硬如木，一片死寂。
别说什么牵手、拥抱了，他们不小心对视一眼都尴尬地不行。
江山别扭到头皮发麻。
他能看得出留月的勉强，猜她很可能只是因为觉得欠自己太多无法报答、才迫不得已答应他的喜欢，更不舒服了。
总觉得自己好像是挟救命之恩求回报。
不光这一个原因。
江山还突然意识到，留月答应他之后，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开心，而是——茫然。
就好像，长期沉浸在一个没有尽头的任务突兀的完成，卸下担子之后，就完全失去了目标。
他开始分不清楚，搞不明白，自己对她到底是什么想法？
是好感？是喜欢？是执念？还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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