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主任看着王金莲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也是无奈。
这个就牵扯到思想的问题了，王金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在乡下遇到这种事直接吵一架或者打一架问题就差不多解决了。
而江叶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工作还是体面的医生，她没有选择和王金莲掰扯而是来家属办找自己解决问题。
简直就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周主任和王金莲掰扯了好一会，王金莲都不愿意去澄清，“那行吧，我晚上再来。”
“晚上再来？”王金莲右眼皮跳跳，觉得周主任晚上再来不是什么好事情。
“对啊，我说服不了你，总得让王政委来说说。”周主任轻飘飘的放下话，起身准备离开。
“告诉我家闷蛋做什么，这点小事。”王金莲拉着周主任的手，让她不要和自己的丈夫说。
“这对江叶同志来说不是小事，严格来说你这个属于传播谣言，要是江叶同志向部队里告状，到时候就不是简单的澄清了。”周主任叹了一口气，家属院的军嫂文化水平都不高，有的人还不识字。
56年已经出台了《关于扫除文盲的决定》，扫盲班开设到现在也已经有5年的时间了，有的地方落后加上大队长不重视，并没有开设扫盲班，看家属院的妇女就知道了，至少有一半的文盲。
周主任似乎知道自己的下一步工作计划应该做什么了，提高军嫂们的文化也是他们家属办的任务指标之一，军嫂们有文化了自己的工作也好开展一些。
王金莲一听还能牵扯到部队，顿时被吓得不敢说话。
周主任看着王金莲慌张的样子，拍了拍她的手，“要是你到石凳子处澄清流言，事情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江叶同志要的只是这样。如果你坚持不去，那她上报到部队里面去，我就帮不了你了。”
“去去去，我去和她们说是我搞错了。”王金莲一听，连忙撑着腰站起来。
有了王金莲这个谣言的源头澄清，慢慢的家属院也没有人在提起这个话题。
陈秀禾心里想着，幸好当时没有和王金莲说太多，否则这个流言的女主角就可能是她自己了。
不过王金莲算是在家属院里挂上号了，没有人敢和她说点体己话。
这天晚上，王政委带着自家多嘴的媳妇儿来到陆诚家里道歉。
离开的时候专门看了看家属院中最大的梨子树，也只有赵广叔这个大力士能这样宠孩子。
周主任这边和郭主任商量了一下，一起去刘师长家和陈小米说要在家属院开设扫盲班的事情。
进来的时候发现赵岁岁也在。
“周主任好，郭主任好。”赵岁岁站起来叫人，她是过来送松茸肉酱回礼上次的一篮子葡萄的。
昨天下了一场雨，小黎山上都是菇子。
家属院的人大部分都是没有工作的妇女，捡菇子特别卖力。
陈秀禾只好带着孩子们去到落叶松林附近捡松茸，落叶松算是在小黎山的山顶，那边很少会有人去，大家都是在半山腰附近就捡了。
“岁岁也在啊。”周主任坐下后，看到篮子里有3串葡萄，以为赵岁岁是来摘葡萄的。
刘师长家有一个葡萄架，他们附近的人都知道，就是没有人敢上门讨要，想到赵广叔以前是刘师长警卫员的身份，也就赵岁岁敢来摘。
“陈奶奶，我先回去了。”赵岁岁知道周主任和郭主任来肯定有事，提篮子就要回去。
周主任把她们想要在家属院开设扫盲班的事情说出来。
陈小米一听，当即就同意了，“小礼堂那边我会去协调，到时候把军嫂们都带到那边去学习。”
周主任和郭主任对对视一眼，剩下的就是她们俩去把人带过去上课了。
家属院的随军家属在进入家属院的时候都登记有一份材料，其中就有文化程度这一栏。
周主任抱着厚厚一摞资料从资料室出来开始登记，看到陈秀禾的文化程度写的是私塾1年有些犹豫。
郭主任拿过陈秀禾的资料，私塾那就是旧社会的教育，“1年私塾估计就是半文盲，还是要来上课的。”
周主任一听也觉得陈秀禾该参加，把她的名字加到名单里。
陈秀禾听到周主任的话一愣，随后就是摇头，“我识得一些字的，不需要上扫盲班。”
“扫盲班不只是识字，还会教授一些科学知识，去听一听也是可以的。”周主任继续拉人，她没想到这样好的机会家属院的妇女都不愿意去。
“那我去听一听吧。”陈秀禾看着周主任一脸颓废的样子，点头同意。
“太好了，你是不知道巴拉巴拉。”周主任把这两天劝说军嫂们去参加扫盲班遇到的挫折倒了一把苦水给陈秀禾听。
赵岁岁坐在一旁也听了一耳朵，家属院的随军妇女都是年纪较大些的人，小的也有20好几岁，这些人里有的从小就被灌输了女孩子不用识字的思想，对上学和知识没有想法，觉得不读书也没有影响她们上工种地分粮食，来随军后知道怎么领粮票买粮食就成。
其实还是重男轻女的思想作祟，穷人家是因为没有钱送女孩子上学而已，她们不想学习的思想已经被固化。
女子无才“便”是德，其实应该是，女子无才“辩”是德。
不知道怎么传到现在变味了，以前有钱人家的女孩照样上学，还是穷闹的或者是为了pua女性。
“也不用收学费，自己带着笔和纸去上课就行了，就这样还没有几个人愿意去。”周主任没想到这么好的福利，家属院的军嫂都不愿意来上课。
“周主任，要不设置结业考试，成绩在前三名的一人奖励一个搪瓷缸子之类的。”赵岁岁提醒道，有利可图才能打破一些思维固化。
周主任被赵岁岁的话点醒，是了，有了奖励就可以驱动那帮懒虫的行动，“没想到啊，岁岁可真厉害，一语点醒梦中人。”
说完，周主任就带着本子离开，一个搪瓷缸子对于节俭惯了的人来说是个不小的诱惑，不就是3个搪瓷缸子么，她去和部队申请了。
很快周主任就把扫盲班结业奖励贴在了供销社的门口，第一名奖励热水壶，1个名额，第二名奖励水壶，2个名额，第三名奖励搪瓷缸子，3个名额。
赵岁岁去供销社打酱油的时候就看到了一群不识字的军嫂在围着告示讨论，知道结业考试有奖励纷纷决定要去上课，没想到周主任还是个行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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