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樱蕊微微一怔。
这怎么提前了？
她明明记得这丫头该是在去南城的路上才捅破这层窗户纸的。
再转念一想……
上一世于昳芝前二十年都是以男生身份生活，这一世倒好，直接就是个姑娘家了。
难怪......
她正琢磨着这变故从何而来，忽然，右眼浮现出一抹时钟纹路，周遭时空瞬间凝滞。
几帧画面闪过脑海，她不禁莞尔。
好家伙，原来是自家公公当年随口一句话，竟让于昳芝的人生轨迹彻底转了弯。
“蕊姐！”苏小沫委屈巴巴地喊了声，眼见对方不但没反应，嘴角还噙着笑，顿时鼻子一酸，“人家在这儿难受着呢，你怎么还笑啊...”
“继续说……”
上官樱蕊敛了神色。
“她拒绝了……”
苏小沫声音支离破碎的，“说我们只能当朋友，她...她接受不了这样的关系。”
上官樱蕊静静听着，望着小姑娘啪嗒啪嗒掉眼泪的模样，恍惚间时光倒流，许多年前的相似场景又浮现在眼前……
她记得毕业那天，苏小沫穿着宽大的学士服，紧紧握着强行被她换成一身女装的于昳芝的手，在散场的人群中大声宣布：“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年轻的声音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周围同学都笑着起哄，谁也没把这话当真。
年少时的誓言，听起来总是热烈又轻飘。
可那时的于昳芝却是当真了！
毕业后不到半年，她就带着苏小沫回了家。
那天下午，于昳芝站在客厅中央，对着父母坦然说出了她们的关系，说要和苏小沫结婚。
话音落下的瞬间，茶几上的花瓶被于母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于父脸色铁青，手指颤抖地指着她们。
“你们俩都是女孩？！这成何体统？”于母的声音尖锐得刺破空气，“我们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我爱她，这有什么错？”
于昳芝固执地站在原地，背挺得笔直。
“爱？”于母冷笑，“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们两个能有什么未来？社会会怎么看待你们？我们家的脸往哪放？”
争吵声从午后持续到黄昏，最后以于昳芝被反锁在房间里告终。
苏小沫一直站在于家门口，单薄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很长……
眼泪无声无息地掉落在泥土里，浸进还未冬化的土地。
至于后续他她也不怎么清楚。
毕竟毕业后她们也没怎么联系，或者说，她的眼里只有她的子云弟弟，不想任何人来打扰他们的生活。
反正就是她成为别人的人妻，她心碎不已，孤独、抑郁、自杀。
…………
上官樱蕊思绪收回，重新将视线投回面前哭得可怜的苏小沫身上，伸手轻轻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别哭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平静，让人莫名感到心安。
苏小沫吸了吸鼻子，接过纸巾擦干眼泪，眼睛水汪汪地望向上官樱蕊。
“蕊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上官樱蕊反问：“你怎么想？”
“我想跟她在一起，不管别人说什么，我都不在乎。”
苏小沫说得掷地有声。
上官樱蕊望着眼前苏小沫，那些未说出口的话在唇边转了一圈，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自家公公拨动于昳芝冥冥中的命轨，可到头来，有些东西似乎依然沿着既定的轨迹缓缓流淌。
她沉默了片刻，她也不知该怎么劝。
因为对她而言，若是子云弟弟敢拒绝妙她？
她会直接把他关起来，直到他乖乖的听我话，承认喜欢她。
许下永远在一起的诺言。
这才轻声开口：“既然想清楚了，就顺着自己的心走吧。”
苏小沫眼睛亮了亮，但随即又黯了下去。“可是她……”
上官樱蕊又何尝不明白于昳芝的想法，但终究不想说出太过现实的话。
“世间没有什么是绝对的，或许有一天她会想通呢？”
苏小沫听了，似乎燃起希望，睫毛颤了颤，小声问：“真的吗？”
“嗯。”
上官樱蕊点了点头。
………
此时的于昳芝在宿舍里，迷茫地把桌子上的书一推。
她躺在床上，头枕着被子，微微蜷缩起身体。
脑子里乱糟糟的，好像混着很多东西，却又什么都不想明白。
她怔怔地望着天花板，耳边一遍遍回响起苏小沫的告白……
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间消失了一样。
对于朋友的喜欢……吗？!
于昳芝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去思考这个问题，但心里的答案却模棱两可。
在这样的心绪中，她就这么躺在了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可是这种睡眠也不安稳，她始终紧皱着眉头，嘴巴也微微嘟起，好像梦见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再次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分，宿舍里静悄悄的。
于昳芝一睁开眼，怔怔地望着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回过神来。
她坐起身，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抓了抓。
脑子里依然乱糟糟的。
还处于梦境和现实的交界。
宿舍的门却在这时被人推开。
于昳芝扭头看去，自己同寝室的一个室友回来了。
对方见她醒着，笑着打了声招呼，“你醒了？要吃东西吗？”
于昳芝这才注意到，对方的手上提着水果沙拉、奶茶、薯片等一堆东西。她爬下床，洗了把脸，从对方手里接过东西。
一边吃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直到室友问起她，怎么今天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
于昳芝动作顿了一下，勺子夹起一块水果，放入口中，有些无意识地开口。
“我……在想一些事。”
“想感情的事？”
室友像是看透了什么，一语戳破。
于昳芝咬着勺子的动作停顿下来，眸光微闪。
片刻后，她将嘴里的水果咽下，笑着说，“哪有的事，不过是一些……我自己都没太想明白的问题。”
室友见状，也没多问，点了点头，话题便止于此。
两人继续吃着零食，聊起最近遇上的趣事，笑声一阵接一阵。
等一起追完几集剧，那女孩伸了个懒腰，抱起衣服走向洗手间。
就在她转身要走进去的那一刻，于昳芝终于还是轻声问出了那句压在心底的话：“你说……女孩子之间，能不能在一起啊？”
也许是因为她说得太轻，又或许是水龙头即将打开的声音隐约传来，女孩只捕捉到几个模糊的字眼，回头问道：“昳芝，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
于昳芝见对方疑惑的目光，赶紧摇了摇头。
连自己都没法想通这个问题，又何必去扰乱别人的心绪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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