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方橙收到两个好大儿的孝顺。
两封家书，每家送的针线，各一百斤麦子。
因为是给举人家送，这麦子一斤未少。
还是新麦，没有被替换成陈粮。
卫实短信中提到卫楠于八月十八成亲，期得方橙和卫兰回去主持婚礼。
方橙本来不想回的，因为卫兰也要成亲。
定于十月二十六日。
这买宅子做婚房，筹备聘礼等等也要时间。
但长孙结婚，不能不到场。
方橙打算自己回去，让卫兰留下。
卫兰怎么能放心？自然要陪着回去。
二人计划着七月出发，回家把老宅子收拾一下，久不住人，湿气很重。
此时才二月，尚有时间准备东西。
这日，卫兰有点郁闷的回来。
对方橙说道:“要不，婚事往后拖一拖？”
方橙直接一瞪眼，问道:“定好的大喜事，天上下刀子你也得给我去迎亲！”
卫兰听了，直接笑了。
想象天空中掉下一堆刀，那情景能把皇帝乐死。
“我只是想着如果我做官了，给您请上诰命，让您的身份不至于太低。省得……”卫兰是这样想的。
方橙听后夸他孝顺。
“你有这份心，我就很欣慰了。这诰命不强求，而且那米氏的娘跟我一样都是白身，给阁老夫人行个礼啥的，算什么？”
卫兰还是心疼娘，那米氏的伯母，婶娘的可有诰命的。
…………
米香香是阁老二儿子的长女，在家族里排五。
父亲打理家族里事务，母亲掌着家事儿。
大伯父一家远在江西任上，三叔父在翰林院当编修。
米香香正在绣嫁衣，三婶家的六妹来找她去放风筝。
“五姐，你这一天到头低着头，快出来放放风筝！”米香糯在门外叫她。
米香香当然接受六妹的好意。
春天正是踏青，放风筝的好时机。
踏青，家里长辈没空闲，所以只能在花园里放风筝了。
“五姐，我真不想嫁出去。”米香糯比米香香小一岁，早在三四年前就订亲姨表兄。
自从定亲后，姨母再也对她不疼爱了。
每次来家中做客，次次用挑剔的眼神看自己，不时出言呵斥。
她吓得跟母亲说，母亲也说她的不是。
“是你将来的婆婆，教导你几句怎么了？小小年纪带点眼神，别一副愣头青的样子，让人看着有气。”
所以米香糯不想嫁人。
米香香何尝不想只在父母的羽翼之下快乐到老？
自家大母在外可是慈爱有加的老夫人，可自己娘和婶娘在她面前吃的苦，又有谁知道。
她爹知道，装作不知道。
二人在院子里仰头望向高空的风筝，真好看。
这时二夫人屋里的管事婆婆来喊道:“五小姐，六小姐快回屋子，可别晒黑了。”
…………
方橙看了一个月的房子，看中了一座三进的院子。
房东要价一千七百两，方橙给经纪人一百两，价格便宜便到一千四百六十两。
卫兰很是欢喜，这个地方够大，到时候娘住正屋，他和娘子住东厢房。
方橙没应。
“我住后罩房，前面你和你婆娘住。”方橙拒绝了儿子好意。
那后罩房她也不打算住多久，等明年春天，她还回到这小院里。
明月，爱怎么住就怎么住。
喜欢跟她爹娘就留在三进院，喜欢跟她就回贡院这边。
卫兰还想再说什么，方橙又道:“你都二十多了，我也该歇歇了。这家里事儿让你婆娘当着，我呢，只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好吧，卫兰又再看了后罩房，还行。定了三间主屋，打算好好收拾一下。
卫明月的屋子定在正屋的西耳房。
但年岁小时跟着方橙。
孩子三岁了，正是玉雪可爱之时。
天天跟着大母出门逛街，精神着呢。
…………
卫楠的秀才考试在六月，七月便知过没过。
考过之后，卫楠胸有成竹，只待七月成了秀才，八月份迎新娘子。
也许是体内的雄壮激素干过了卫楠的女儿心，他对娶仇香香不抵触了，反而有所期待。
七月时，出榜了。他又没上榜！
但他的心态很好，明年再考。
如果考上了他与卫兰就一样，是族里唯二的两个十六岁的秀才了。
于是他便又开始了新一轮学习。
仇香香知道卫楠连个孙山都不是后，气的在家又疯了一上午。
“同样都是姓卫的，脸长的不好看就算了，个头比不过我也忍了！可你连脑袋都比他笨！草，怎么不去死一死？”芯子里快奔五的老大妈暴躁如雷，口无遮拦。
仇死娘只想这个老姑娘赶紧嫁出去，可别在娘家又是风又是雨了。
…………
方橙这次回乡共三辆驴车，回到村里正是七月二十八。
天见凉爽。
卫实和卫壮在田里，都赶紧回家来拜见方橙。
方橙见他哥俩回来，就说送:“帮忙归置东西，中午叫你们婆娘做饭，中午我这儿不开火。”
二人忙喜滋的应了。
八岁的卫桃花早带着卫榆，卫梅花给方橙磕头了。
方橙让他们哄着明月，她也有事要忙。
拿出给大妯娌的东西去了后屋。
两老妯娌一见面泪汪汪的。
别是汪氏，对方橙哭道:“我这怕你去京城就不回来了！”
方橙笑她:“我在卫家岭过了这么多年，怎么能不回来？等卫兰成亲考了进士，我便回来了。咱们再去北上挖菜，去河里捞鱼。”
五十多的汪氏笑的不行。
已是太奶的她头发白了一半。
操持这一大家子太难了。
卫茭瓜正在收拾鸡，中午让方橙在他家吃饭。
方橙应下了。
…………
刘氏望着明月，心如刀绞。
见只有几个孩子，便上前，想哄明月叫自己一声娘。
卫桃花最是了解自己的娘是个什么货色。
见她出现在明月周围，就出声警告道:“娘，最好别说话。您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会告诉大母！”
“我是她亲娘！”刘氏压低声音。
卫桃花轻声说:“不，你是她二伯母！你要是今天多言了，惹恼了大母，你想想我爹会不会休你？”
刘氏转身走了。
梅花吓仔拉着她姐的袄。
“别怕，有姐姐呢！”
…………
吃过晚饭，日头还没落山。
全家人除了快当新即的卫楠不在，都在院子里乘凉。
小汪氏把艾草绳点着了驱蚊。
刘氏给方橙上了茶。
方橙问卫实:“还有二十天，卫楠就成亲，我见你也没给孩子准备房子，你这让他把人接哪里？”
卫实只好说:“卫楠的老丈人陪送了城里一套院子，他打算在那儿成亲。”
“你同意了？”方橙问道。
卫实点头。
“那婚礼怎么办？咱们卫家岭的族亲要跑去县城吃一顿饭，再半宿拉夜的跑回来？是娶还是嫁？”方橙直问他。
卫实无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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