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接到的那天陌生来电，果然是他打来的。
其实他是有话想说的吧？
虽然是换了号码的，当还是怕被人监听，所以才没有说话吧！
若是说了，他会说些什么？
青沅才，他一定会问……
如果他能为她豁出命去，能不能给他一次机会？
亦或者，能不能别再讨厌他了？
……
顾北弦！
顾北弦竟然选了这条路！
他竟然选择了这条路！
他不是最自私自利的人吗？
为什么会选择这条路？
青沅有些晕眩，耳朵里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翻涌着沙哑的杂音。
“顾北弦……”
“你疯了吗？”
“你疯了吗！”
……
倒地上站不起来的邹特助挣扎着挪了挪位置，让自己靠在了沙发上。
抬手抹了把脸，低着头，闷声道：“顾总从选择和‘救世主’合作开始，就想好了走这条路，他没有帮手，也谁都不敢信。这段时间他真的、真的活得挺辛苦的。”
“闻总，顾总让我给你带了话……”
【我顾北弦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但还不至于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国家。从选择和他们合作开始我就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谁敢信，我顾北弦也有舍己为人的一天！】
【闻青沅，我很高兴，我做到了徐宴不能为你做到的！】
【我把解药给你抢出来了！】
【青沅……】
【好好活下去……】
【别把我忘了……】
【哪怕是恨呢！】
那一字一句太过沉重，压得人直不起身来。
青沅撑着办工桌，整个人是虚无的，抑制不住的颤抖。
哪怕是恨……
其实早就不恨了，她已经报复过了，不是吗？
现在，要让她怎么忘？
忘记有个人，不顾一切的阻止了一场灾难、为她抢到了解药吗！
顾北弦！
你真是个疯子！
……
爆炸发生的突然。
市中心乱成一片。
楼下救护车、消防车的鸣笛声、男男女女惶恐的惊叫，随着风、随着尘埃，卷上高楼，无法阻挡的钻进耳中……
徐宴匆匆而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睁着双目看着远方的滚滚浓烟，一贯清定的眼眸里蓄着太多的情绪那么汹涌！
青沅看向他，睫毛被水汽压得不住颤抖：“徐宴，他死了。”
徐宴怔了一下。
“谁？”
“顾北弦……”泪珠顺着她的睫毛滚落，又洇进了不知名的地方，“他从‘救世主’的手里拿到了解药，没能从大楼里出来……”
徐宴转头看向远处依然浓烟滚滚的大楼，愣住了。
顾氏所在的大楼，最上面的几层全都炸毁了，下面楼层也受到不小的波及。
顶楼是顾氏的实验室，谁都没能跑出来，都成了破碎的血肉残渣。
包括“救世主”的研究员，包括不知情的员工，包括顾北弦……
后来。
她是怎么到的实验室，怎么回的家，一概不记得了。
自觉地自己对这个世界都充满了不确定。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一个人，可以为了不爱自己、甚至避之不及的另一个人命都不要？
“爱”吗？
可她又完全没有办法苟同。
什么样的爱，才能这么极端惨烈？
没有答案。
这就像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青沅找不到答案，茫然并为之隐隐作痛。
徐宴也怎么样没有想到，顾北弦会以这样的方式在青沅记忆里永远留下痕迹。
但他以生命为代价，从那些疯子的手里抢出了解药，又让自己没有办法说出介意的话。
他牵过青沅的手，温柔道：“或许他为了成就自己的野心牺牲过很多人的利益，但起码他没有凌驾他人生命。在他心里，一直有这一个高高在上的灵魂，或许被利益压制过，但最终那缕高高在上的灵魂赢了所有利益的驱使。”
“如果让他战胜利益和野心的最重要原因是因为你，我会很高兴，那说明，我爱的人足够优秀。”
“今天的顾北弦救了很多人，很了不起，我们应该记得他。”
青沅多少释怀了些。
点了点头。
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希望，如果有下辈子的话，他会是个温柔且强大的人。
案子轰动一时。
因为无数人的得救、危机的解除、一段录音，青沅被授予授予国大荣誉教授称号。
“什么录音？”
对此，她不明就里。
后来才知道，顾北弦留了一段录音，告诉世人，他的抉择都是因为闻青沅的心灵洗涤。
录音的最后，他说：闻青沅，做出这个决定使我感到轻松，也前所未有的骄傲。这辈子，很高兴认识是你、爱上你。
播放这段录音的时候，现场有不少人，办案人员看着她的时候眼神里透着疑惑，大约是在想不透她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一个野心勃勃的商人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青沅没有为此回应只字片语。
而徐宴则暗自以为，顾北弦所作的一切，其实是被一句“爱而不得”困住了、困死了。
但是，他也没有说出口。
案子查了个把星期，没能把吴征牵扯进去。
他把自己摘得太干净了。
最后上面给出了个很体面又不会让民众人心惶惶的书面陈词，总之一切坏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被一个叫顾北弦的正义商人以自我牺牲为代价，化解了。
民众在网络上为顾北弦点了蜡烛，也有人来带汇鸿大楼前送上鲜花。
案子结束，顾北弦破碎的尸体被顾夫人领回，火化下葬。
或许是太知道儿子能有她来送最后一程，顾夫人给青沅打了电话，请她来参加葬礼。
墓园里。
肃穆的众人来送顾北弦最后一程。
那样惨烈的死亡并不能阻止一个个披着至亲的皮囊的顾家人去顾北弦身后的财产。
论着自己的功劳、论着和顾北弦的血缘亲疏，就在他的坟前，义正言辞，争执不休！
顾母已经哭哑了嗓音，被幼女托着才能站直了身体。
青沅站在最后，看着墓碑上的相片。
心底一片怅然。
仪式结束。
顾北弦将得到永远的宁静……
“闻青沅。”
青沅转身准备离开，被顾母喊住了。
她停下脚步，看了对方一眼，微微颔首：“顾夫人，节哀。”
顾母的声音被自己压得死死的，嘶哑着道：“他是为了你才死的！北弦是什么样的心性，我知道，如果不是为了你，他不会把自己搭进，他没有那么伟大。”
“他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放下过你！不论我怎么劝他，他都不肯结婚！”
“闻青沅，你不能否认，他后来、待你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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