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澜星的荒漠上,时间仿佛被酷热与枯燥拉长。只见那一艘冰冷的星域舰船如同一个巨大的金属墓碑,矗立在赤红的地平线上,而它投下的阴影里,正在上演着一场无声的苦难。
数百名衣衫褴褛的流犯,如同蚂蚁般散落在广袤的矿区内。他们挥舞着沉重的矿镐,每一次抬起、落下,都伴随着沉闷的“咚”声和飞溅的火星。赤澜星的土地坚硬逾铁,每一块星辰晶的采掘,都是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汗水刚从他们额头渗出,就被干燥灼热的风瞬间蒸干,只在布满尘土的脸上留下一道道泥泞的痕迹。嘴唇干裂起皮,眼神麻木空洞,只有沉重的喘息和偶尔因力竭而发出的压抑咳嗽,打破了这片死寂。
三名身着藏青衣袍的凌月仙宗监工,如同幽灵一般在矿区边缘踱步。他们的眼神锐利而冷漠,仿佛在巡视的不是一群活生生的人,而是一群会动的工具。
“啪!”
一声清脆的鞭响骤然响起,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音。
“废物!这么慢,今天还想不想吃饭了?!”一名面容凶戾的监工收回闪烁着微弱银光的鞭子,对着一个因体力不支而动作稍缓的老者厉声呵斥。老者背上顿时多了一道皮开肉绽的血痕,他踉跄一下,几乎栽倒在地,却不敢有丝毫怨言,只能咬紧牙关,更加拼命地挥舞起矿镐,浑浊的老泪混着汗水滴落在赤红的土地上。
这一幕,被远处巨石后一双锐利的眼睛尽收眼底。叶寒如同融入了岩石的阴影,已在此潜伏观察了半个多月。
他耐心地记录着监工巡视的规律、流犯们劳作与休息的节奏、以及星辰晶被挖掘和集中存放的地点。他渴望得到星辰晶,因为那精纯的银灰色能量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然而,那三名监工看管得极其严密,所以几乎没有任何可供利用的破绽。
直到他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每天在正午时分,天地间热量达到顶峰,连监工都有些懈怠时,流犯们会有约莫半个时辰的短暂歇息。他们会得到少量浑浊的饮水和食物,并被允许在划定的小范围内活动,解决生理需求。
这是唯一的机会!
这一天,正午如期而至。灼热的光线几乎要将大地烤化,连空气都因高温而扭曲。监工们躲到了舰船投下的一小片阴影里,不耐烦地喝着水,目光偶尔扫过瘫坐在矿区各处喘息的流犯,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盯不放。
而流犯们,也是如同得到赦令,纷纷拖着疲惫的身躯,寻找阴凉处歇脚。其中一名身材与叶寒年纪相仿、面色蜡黄的流犯,摇摇晃晃地走向矿区边缘,一处背对舰船方向的巨大赤岩后,显然是去解手。
叶寒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机会来了!
他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悄无声息地从藏身之处滑出,利用地形和流犯们疲惫造成的疏忽迅速接近那块巨岩。
当那一名流犯刚刚解开裤带,正处于放松警惕的刹那——
叶寒动了!
快如闪电!
一只手如同铁钳般从后方捂住他的口鼻,另一只手并指如刀,缠绕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银灰色力量精准而狠辣地切在了他的颈后要害!
“唔……”
这一刻,那一名流犯甚至连一声闷哼都未能完全发出,身体猛地一僵,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恐,随即瞳孔迅速涣散,软软地瘫倒在地,气息全无。
叶寒心脏微促,动作却丝毫不停。他迅速将尸体拖到岩石更隐蔽的缝隙处,手脚麻利地剥下对方那身破烂肮脏的囚服,换到了自己身上,又将对方的镣铐草草戴在自己手脚上。
他抓起一把赤土,胡乱在脸上、身上抹了抹,掩盖住原本相对干净的面容和肌肤,然后低着头学着其他流犯那般佝偻着背,步履沉重地走回歇息人的群中。
整个过程干净而利落,发生在呼吸之间,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歇息时间结束,刺耳的哨声响起。此刻监工们又重新开始驱赶流犯劳作。叶寒则是混在人群中,低着头,拿起了一把遗留在地上的矿镐,跟着其他人,走向了那个幽深、散发着淡淡星辰光辉的矿洞。
进入矿洞,矿洞的内部比外面更加闷热,空气污浊,弥漫着尘土和汗水的酸臭味。洞壁上镶嵌着一些散发微光的苔藓类植物,提供了些许照明。流犯们分散在洞内各处,叮叮当当的挖掘声不绝于耳。
叶寒选择了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学着旁人的样子,挥动矿镐,开始挖掘了起来。
“铛!”
一声清脆声响,矿镐与坚硬的岩层碰撞,震得他虎口发麻。但他能感觉到体内那银灰色的力量在缓缓流转,赋予了他远超普通流犯的耐力和力量。他刻意控制着力度和速度,让自己看起来与他人无异。
挖掘过程是极其枯燥和耗费体力的,但叶寒心中却充满了期待。终于,在挖掘了约莫一个时辰之后——
“叮!”
一声与众不同的、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矿镐尖端触碰到了一块坚硬的物体。叶寒心中一动,小心地刨开周围的碎石泥土,一块约莫婴儿拳头大小、呈现出深邃暗蓝色、表面有着天然星辰般银色斑点的星辰晶,便是赫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晶石入手微凉,却又能感受到内部蕴含的磅礴而温顺的银灰色能量,如同握住了一小片浓缩的星空!一股极为精纯的能量气息顺着掌心隐隐传入体内,让他丹田内那缕银灰色力量都欢快地跃动起来!
挖到了!
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情绪,叶寒迅速将这块星辰晶收入怀中藏好。他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努力挖掘。在随后的时间里,他又陆续挖到了两三块较小的星辰晶。
到了傍晚收工缴纳矿石的时候,叶寒如同其他流犯一样,将大部分挖到的星辰晶(主要是那些较小的)上交,只偷偷藏起了最初挖到的那块品质最好的和另一块稍小的。
回到了分配给流犯的、如同牢笼般的简陋营地(其实就是舰船旁一片划定的区域,露天而宿),叶寒蜷缩在一个角落里,背对着其他人,小心翼翼地取出了藏起来的两块星辰晶。
他双手各握住一块晶石,意念沉入体内,尝试引导其中的能量。
刹那间,精纯磅礴的银灰色能量,如同决堤的江河,顺着他的掌心经脉汹涌而入!这股能量远比赤霞草提供的要精纯、庞大得多!
它几乎不需要过多炼化,便是直接汇入他丹田内那正在缓慢扩大的银灰色气旋之中!
与此同时,他清晰地“看”到,那封锁着紫金色灵力的无形壁垒,在这股同源高阶能量的冲击和引导下,竟然微微震颤起来!剥离转化灵力的速度,陡然提升了数十倍不止!
丝丝缕缕的紫金色灵力被迅速抽离,如同投入熔炉的黄金,在银灰色能量的包裹煅烧下褪去原本的色彩与属性,化为更加凝练、更加强大的银灰色力量!
果然有效!
而且效果惊人!
叶寒心中狂喜,不敢怠慢,他当即全力运转功法,贪婪地吸收着星辰晶中的能量。
接下来的日子,叶寒便如此潜伏下来。他白天伪装成普通流犯,在矿洞中辛苦挖掘,每次都小心翼翼地将大部分收获上交,只偷偷藏起品质最好、能量最浓郁的一小部分。晚上,则借助这些星辰晶,疯狂修炼,转化灵力。
有了星辰晶这等修炼加速器,他的修为恢复速度一日千里!
半个月时间,悄然而逝。这一晚,叶寒正沉浸在修炼中,双手紧握着的星辰晶光芒已经变得极其黯淡。他体内那银灰色的气旋,已然壮大了数倍,奔腾流转间,散发出强大的能量波动。按照苍穹大陆的境界划分,他此刻拥有的力量,已然恢复到了至尊境的层次!
虽然距离主宰境依旧遥远,但在这短短时间内能有如此恢复,已是奇迹!
然而,就在他即将结束此次修炼时——
“嗯?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
突然间,一个冰冷而带着狐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叶寒的心中也是猛地一凛,瞬间收敛所有气息,将手中几乎耗尽能量的星辰晶碎屑藏入身下,缓缓转过身。
只见有着一名面容倨傲、眼神轻蔑的年轻监工,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这名监工似乎是监工中地位最低、也最喜找茬的一个,流犯们私下都称其为“王扒皮”。
王监工目光如刀,扫过叶寒,又看了看他身下似乎还没来得及完全掩盖的晶石碎屑,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好啊!你个卑贱的罪徒,竟然私藏星辰晶,还敢偷偷修炼?!真是找死!”
他根本不给叶寒解释的机会——或者说,他根本不需要解释——直接抽出腰间的鞭子,那鞭子上瞬间缠绕起明显的银灰色光芒,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朝着叶寒的头颅狠狠抽来!
这一鞭,竟是下了死手!显然,在他眼中一个流犯的性命,与蝼蚁无异!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致命攻击,叶寒眼中寒光一闪!
若是半月之前,他或许只能束手待毙或狼狈逃窜。但现在……
他猛地抬头,原本佝偻的身躯瞬间挺直,一股属于至尊境的强大气息不再掩饰,轰然爆发!他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出,竟然后发先至,一把精准地攥住了那呼啸而来的鞭梢!
“什么?!”
王监工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转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感觉自己的鞭子像是被铁钳夹住,任他如何催动力量,竟纹丝不动!
“你……你不是……”他惊恐地看着叶寒那双冰冷彻骨、再无半点麻木的眼神,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你知道得太晚了。”
叶寒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他手腕猛地一抖,一股磅礴的银灰色力量顺着鞭子传递过去!
“咔嚓!”
那件看似不凡的鞭子法器,竟承受不住这股巨力,从中寸寸断裂!与此同时,那股力量如同摧枯拉朽般冲入王监工体内!
“噗——!”
王监工如遭重击,鲜血狂喷,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坚硬的洞壁之上,发出一声闷响,随即软软滑落在地,眼中生机迅速消散,至死都带着浓浓的惊恐与不解。
叶寒站在原地,缓缓收回手,眼神冷冽。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警惕地感知了一下四周。矿洞深处依旧传来零星的挖掘声,似乎并未惊动其他人。
危机,暂时解除。但更大的风暴,或许即将来临。他必须尽快处理掉尸体,并且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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