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室内。
亮着灯火,但除了那抢救台上,别处还是有些阴影躲藏在角落里。
挪脚,如同寻常,走进这抢救室内,陈沦停下脚,目光落在身前,
身前的景象,也自然映入在眼底。
抢救台上,被束缚带等各种手段,控制着的堕落成诡者,未曾如同其他感染者一样,有什么挣扎,
就静静躺在那病床上,只是死死睁开着头颅上的眼睛,紧紧盯着一处。
已经被畸变了身躯,撑破了的工装,或是就卡在皮肉中,或是就垂在一旁,
未曾有什么太大的动静,只是周遭弥漫着大量而浓郁的负面情绪,
不时朝着陈沦这侧席卷而来,似乎要将陈沦的意识淹没。
陈沦只是目光平静着,似乎落目处,只是地上落着的寻常灰尘砂砾,席卷肆虐着的负面情绪,只是还拂不动衣襟的清风,
自然再转过些目光,目光落在那抢救台边的地上,
地上淌着摊污血,还未曾收拾,已经有些干涸。
目光再抬起,陈沦从庞斑,拿过张凳子,坐了下来,
闭了上眼睛。
进入了诡界。
……
周遭一片死寂,
看不到有什么其他身影,也看不到有任何东西。
眼前,只有浓郁散不开的漆黑。
自己的身体,也在漆黑中被淹没,似乎看不到,也感觉不到存在。
陈沦只是平静着,任由这漆黑淹没,未曾动作,也未曾出声,只是目光往眼前死寂的漆黑落着。
而就在这时候,
眼前这漆黑似乎在晃动,扭曲,一些模糊而断续的声音,不断从周遭黑暗中传出。
“……再去拿些血包过后,患者腹部内部大出血……开腹止血……”
“冀诚安,冀诚安对吗,还能听清我的话吗?”
“……手术刀……血压还在掉……”
似乎是是医生在对冀诚安进行着抢救,
周遭这漆黑晃动着愈加厉害,似乎在翻腾,破碎,挣扎,扭曲,
只是黑暗依旧是黑暗,未成褪去。
“……妈妈。爸爸昨天真得有来看过我吗?”
“来过呢,爸爸看你睡着了,就没叫醒我……”
“爸爸什么今天什么时候下班啊?”
“这会儿啊才早上了,爸爸还要工作呢,等晚上了,就来了……”
“妈妈,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啊?”
“……没有,没有……”
那医护的声音在这周遭漆黑中渐被淹没,
取而代之的,是个孩子和女人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还有阵阵从漆黑中拂来的清风,
让这漆黑中,有了别得东西。
“妈妈……爸爸是不是很累啊……妈妈,我好难受啊……”
“……妈妈知道,妈妈知道……要是实在难受的话,儿子你就在睡一觉吧……睡一觉吧……等着你睡醒了,爸爸就也下班过来了。”
这漆黑中传来的些话语声,紧随着再渐渐远去,
周遭的黑暗也紧随着渐远,
周遭环境快速变换着。
……
“……医生,我难受啊,医生,医生。”
“……我也没办法,你就是把我杀了,我也没办法!”
“……孩子,来,乖,把药吃了啊,吃了,病就好了……”
周遭景象完成了变换。
再映在陈沦眼底的,是个医院楼内的走廊。
走廊地面上,淌着些黏脚的污血烂肉,
有下半身腐烂了,蠕动着蛆虫的病人,抱着个过路,穿着白大褂的身影,痛苦着哀嚎着。
那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浑身扭曲的也厉害,白大褂上,沾满着血迹,手上各捏着把手术刀,
听着那腐烂了下半身的病人哀嚎,有些歇斯底里,冲着那病人便吼着,脸上皮肉有些皲裂,掉落。
旁边靠着墙边的座椅上,一个病人家属从自己胸口,掏出了个带血的心脏,心脏还往下滴着血,病人家属脸上带着些笑容,
给旁边佝偻着腰脸色惨白,嘴撕裂着的病人喂着,
那病人有些囫囵着,凑在滴血心脏边吃着,再伸着手,拿过往嘴里大口大口咬着。
嘴边,难免如同沾油一样,沾上了些血污。
“吃,赶紧吃,赶紧把药吃了。”
“……那我就把你杀了,把你杀了!”
“放心,把你这两只腿砍了,就好了。”
“……医生,我好难受,求求你,救救我,不想死啊,医生……”
那病人家属看着病人吃着带血心脏,脸上带着些欢喜,不停说着。
那趴在地上,下身腐烂了的病人,脸上骤然流露出些怨毒,
紧跟着,朝着那医生扑了过去,一个有着手术刀,一个用着锋利的爪子,撕扯着身上还剩下的血肉来。
走廊往前些,还有些穿着白大褂扭曲身影,正拿着把砍柴的斧子,剁着个已经没了双手身影的双腿。
“……不要动,这样你的病才能好……”
“啊……啊……”
白大褂的身影拿着斧子,劈砍着那道已经没了双手身影的双腿。
那身影紧紧趴在走廊地上,也被那道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按着,斧头落在腿上,便不禁发出声凄厉的哀嚎声,
还有道没了皮肉,枯瘦的,只剩下骨骼和内脏的道身影,
一边哀嚎着喊着,一边趴在地上,往着走廊里前一点点爬着,每往着前侧一些,
走廊地上便多出来些内脏的碎块。
陈沦就站在这走廊上,目光落在身前,依旧平静着。
“……诶,这么多血,得做多少血旺啊。”
陈沦身后,饶常走到了陈沦旁边,低下头,望着地上层厚厚的血液,
感慨着出声说道,
“想当初,我吃血旺都是在医院旁边,就图个新鲜……没想到,这医院竟然这么浪费。”
饶常再抬着头,嘀咕了起来。
另一边,束柔也到了陈沦身侧,再转过些目光,望了望周遭。
“病房的布局和结构,基本和诡事件爆发时医院一样。那儿的标志,佐证了这点。”
束柔再出声说道。
陈沦目光平静,落在身前,
没答话,
只是挪脚,踩着地上黏脚的血液,沿着走廊,继续往前。
饶常和束柔一个琢磨着些莫名的东西,一个注意着四周,也紧跟着。
走廊周遭,一幕幕景象就映在陈沦眼底。
“……儿啊,你怎么了,儿啊……”
“……止血,止血啊……”
周遭弥漫着的负面情绪愈加浓重,
不断朝着陈沦三人冲击而来。
而就在这时候,
那靠着墙边凳子坐着,喂着病人吃着心脏的病人家属,突然焦急着喊了起来,
那病人吃完了心脏,站起了身,却紧跟着,有些摇摇晃晃,眼看就要栽倒在地上。
那坐着的病人家属,垂在移植边的腿脚似乎没有知觉,
疯狂朝前倾着身子,伸着双手,想要搀扶着那病人,却恰好就是够不到。
那地上,爬行着,只剩下骨头和些破烂内脏的身影再往前段距离过后,止住了动作,
大量的血液从破烂了的内脏里涌了出来,淌在地上,
那旁边,正和那腐烂身体病人撕扯着身上皮肉的医生,骤然朝着地上那只剩骨头,破烂内脏的身影扑了过来,
大声嘶喊着,捂着那破烂内脏,只是大量鲜血依旧毫不留情,往外涌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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