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皓明刚上班，破例接到刘副省长亲自打来的电话：
“皓明同志，我上午和柳厅长当面谈了一次话。明确了你的工作重心，就是主抓两件事。
从现在起，你就要北京方面联系，事不宜迟。”
“好的，请省长放心。”
那边挂断了，陆皓明才开始给王道一打电话，毕竟他与王轩还不是特别熟悉。
至于芊墨呢，她只是个演员，弄不清何时开机。
王道一说：“陆厅长，开机的话要明年春上，至少要过了农历春节吧。”
“王老师，我想过年之前来拜访你和王总，请给个机会。”
“现在，你的事情也多，你先忙吧。”
“不，现在省里要我主抓这件事。你一定要接见我，当然，我主要是想和你来喝瓶酒。”
王道一笑道：“行。只是进入春运了，火车飞机都有点挤。”
“那你不要管我了。万一挤，我们就开车嘛。”
两人聊了一阵才挂机。这时敲门声响起，陆皓明开门一看，竟然是侯永平。
侯永平笑道：“陆厅长，您的电话一直打不进。柳厅长找您过去商量点工作。”
陆皓明把门一关，跟在侯永平后面进了厅长室。
柳是如见了陆皓明，笑道：“请坐。”
侯永平泡了茶，退去。
柳是如就有这本事，上午狠狠地指桑骂槐地说了陆皓明一顿，现在又满脸春风。
“皓明，上午到刘省长那儿汇报了一下工作。他跟我交代，你主要是抓好两件工作。
一是一台戏。二是协助淡水县把旅游开发做起来。
我呀，为你力争，说你的工作任务太重了。但省长说非你不可。
所以我和你商量一下。为了减轻你的负担，你负责的那部分工作，匀一些让别人代管。”
说到这儿，柳是如笑眯眯地望着陆皓明。仿佛两人之间毫无芥蒂。
陆皓明也笑道：“厅长，你说。”
柳是如做了一个切割的手势，说道：“你就管剧团，杂技团。剧团嘛，本身就要排一台戏。
杂技团嘛，也必须依靠你。你在那儿威信高。别人去也管不住。你的意见呢？”
按平时的习惯，陆皓明早就会怼回去，但刘副省长刚才还亲自打了电话。
他想，这两件事也够自己喝一壶的。就心里来说，他同意，但不能马上答应。
便说：“这个要集体研究吗？”
“如果你同意，就不专门开会了。”
陆皓明说：“特殊时期，那暂时就这样定吧。”言下之意，我忙完了，这些单位要归我管。
柳是如心里终于轻松了。他怕陆皓明反悔，加上一句：
“如果工作确实忙，有时不能来签到，给肖主任打个电话就行。”
陆皓明说：“农历年底前，要去北京联系一下剧组，先给厅长报告一声。”
柳是如说：“这个为旅游工作产生的费用，这个刘省长没有明确，这个……”
陆皓明说：“这个你确实要跟刘省长提出来，不然文化厅又没有这样的专项经费。”
柳是如说：“好。就这么一件事，那我们就定好了啊。”
陆皓明回到办公室，当即和淡水何勤奋打电话。说他已和北京方面联系好了。尽量早日动身。
何勤奋说：“陆厅长，这个事我和毕县长今晚就商量，明天一早就给你电话。”
在陆皓明打电话的同时，柳是如正和乔迈密谈。
柳是如说：“还是要批评，批评一顿就收敛了。同意把权交出来。”
乔迈心里喜极了，说：“还是要马上开个干部大会宣布一下。”
柳是如说明天宣布吧。
和乔迈谈完，柳是如又召见刘志。
刘志说：“厅长还是说一不二，几分钟就解决了难题。”
柳是如笑道：“我在重要的、原则性的问题上，从来不退却。”
刘志吹捧了柳是如几句，走了。
柳是如叫肖歌来办公室。
肖歌到后，柳是如说：“通知二级单位一把手，厅机关全部干部，明天上午九点在厅里大会议室开会。
宣布一下各位副厅长的重新分工。”
肖歌点头道：“好的。”
肖歌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心想，副厅长又重新分工？
怎么分？好像党组也没有专门开会。想了半天没想清楚。
他把小刘叫进来，口授了通知内容。小刘边听边记。
记完，她读了一遍给肖歌听，问道：“我没记错吧？”
肖歌说：“没错，现在就通知各二级单位和厅处室。”
肖歌坐在办公室，他感觉厅里越来越微妙。陆厅长太能干了，但有个缺点，胆子太大，分管的事，都由他一个人拍板说了算。
本来这是一件好事，但柳这个人心眼小，换成别人，也许不会给陆厅长穿小鞋。
你陆厅长愿意干，我当厅长的还省心多了。反正再升上去也没希望，再干几年，转到政协人大那个委室去养老。
可柳厅长专横惯了，他在，大家就必须俯首听令。不依他的，就今天一个会议，明天找人谈心。
弄得厅里永远是一派神神秘秘的气氛，今天不知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时肖歌的手机响了。
“我是省政府办公厅值班室，你是肖主任吧？”
肖歌身子一弹，坐端正。“对，我是文化厅办公室肖歌。”
“你们厅里的电话机出问题了吗？为什么老是打不进。”
肖歌也不知道对方的姓名，马上笑道：“对不起，办公室一直在发通知。”
“请你记一个通知。”
“请指示。”
“定于后夭上午九点在省政府办公楼二楼会议室召开教科文卫体系统会议。
请你厅全体副厅级领导干部参加，不得缺席。”
“好的，我马上向厅长汇报。”
肖歌拿着会议通知记录本走进了柳是如办公室。
柳是如看完，问道：“会议的议题是什么？”
肖歌摇头：“没说会议议题。”
柳是如签上：“请迅速通知到党组成员。”
肖歌正准备走，柳是如叫住他：“把全年的主要工作，你提炼一下，弄个简单一点的汇报给我。”
快下班时，各位副厅长接到了去省政府开会的通知。
大家习以为常，开会本来就是大家工作的一部分。
次日上午，厅里召开了一个短会。乔迈主持会议，宣布了几位副厅长的重新分工。
柳是如作了讲话，强调就是有利于厅里对二级单位的管理。
他故意省去了陆皓明主抓两件大事这一由来。给人的印象是，他大权在握，想要谁管，就分权给谁。
散会后，大家心里都清楚，文化厅姓柳。因为所谓重新分工，就是从陆皓明手中分权。
把一点的单位分给别人管。
谷团长没意见，伍团长也没有意见。只是心里为陆皓明抱不平。
朱倩有意见，饶馆长也有意见。朱倩不喜欢乔迈，样子五大三粗，还一双色迷迷的眼睛。
他一管就会经常来，要她陪吃陪喝，晚上还要找几个漂亮演员陪他跳舞。
陆厅长没有这一套。他太忙，请都请不动。
饶馆长对刘志有些讨厌。陆厅长没来之前，刘志经常拿些发票要他处理。
陆厅长分管后，他就不敢来造次。现在他刘志来管。发票又一摞一摞的会来报销。
朱倩和饶馆长散了会就走。
谷团长和伍团长当然也很聪明，不再去陆皓明办公室。
他们有的是机会，背后好好与陆厅长聚聚，一起骂骂姓柳的。
散会后，陆皓明也一刻不停留，回了自己办公室。
他对柳是如故意不说明调整分工的原因，不禁在心里骂道：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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