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另一视角。）
林产婆的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急于撇清自己，“陛下，奴婢冤枉，奴婢只是遵照太后娘娘旨意行事，太后娘娘没想到吴良人会难产，奴婢也从未做过任何伤害陛下之事啊，求陛下明鉴。”
她虽然是宫里的老人，可她从未见上位者发这么大的脾气。
她只觉得眼前的人并不像传闻中那样温和软弱，反而让她感觉到害怕，甚至让她有一种想逃离这里的冲动。
钟鸢早已吓得瘫坐在地，她眸中满是恐惧，身体不断瑟缩。
刘盈注意到钟鸢的异样，他的脸色变了又变。
他总觉得眼前的宫女似曾相识。
他站起身来，眸光幽暗慑人，“抬起头来，你叫何名字？”
钟鸢身躯猛地一震，畏惧和惶惑瞬间将她淹没。
她不敢违抗，战战兢兢地抬头，迎上刘盈锐利的视线。
她的心顿时漏跳一拍，“陛……陛下。”
刘盈仔细打量着她，目光瞬间凝固，眼底翻滚出巨浪来。
竟是她？
那个曾在清凉殿中的宫女，那个曾在如意到来后出现在他殿中的宫女。
虽然只与她见过一面，但那一次就足以令他印象深刻。
因为她居然在给他递茶水的时候走神，将滚烫的茶水全洒落在他的身上。
难怪狩猎那日早上，他总感觉有人暗中盯着他。
原来是她。
钟鸢胆战不已，只因刘盈此刻的眼神太过骇人，令她遍体生寒。
“是你？你是母后的人？是你将朕离开清凉殿的事告知母后的，是与不是？更是你监视吴良人，在她即将临盆时偷偷去告诉母后的，是与不是？”
刘盈愤怒低吼，眼中尽是质疑。
“陛下，奴婢……奴婢……”
钟鸢支吾着，一阵阵慌乱涌入她的脑海。
她诧异，陛下为何会知道是她？
清凉殿那么多宫女，而且自己从不在他面前晃悠。
莫非是那一次？
那日，一位宫女妹妹用木盘端着茶水从她身侧经过。
忽然，李进公公叫住那位宫女妹妹，而端茶这件事就落在她的身上。
递茶时，她因想事出神，一个没端稳，就将茶水全洒在陛下的身上。
思及此，钟鸢的神色越加惨白，眼神闪烁不止。
刘盈怒视着钟鸢，“果然，你是母后的人。”
他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那副模样简直像是恨不得当场撕裂钟鸢，“那你就等死吧。”
钟鸢的脸色刷地一下煞白，嘴唇哆嗦几下，却无法开口解释些什么。
一旁的林产婆身体止不住地猛烈颤抖起来，她磕头哭喊，“陛下饶命啊，奴婢只是奉太后娘娘之命行事，奴婢从不曾害人性命啊，陛下饶命啊。”
她的脑袋磕碰在冰凉坚硬的宫砖上，很快便有鲜血流淌而出。
刘盈厌恶皱眉，“你们要想活命，还不快去长信殿求求太后娘娘，若是母后宽恕了你们，朕或许可以留你们一条狗命。”
他声音冷冽，勾唇轻笑，那抹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听到这番话，林产婆和钟鸢的眼中皆浮出一抹希冀之色。
“谢陛下。”
她们赶忙朝刘盈磕头，随后匆忙往外跑去，脚步踉跄而急促。
看着她们狼狈离去的背影，刘盈的眼底划过一丝嘲讽。
他压根就不打算放过她们。
他只是试探一下，看她们是不是真的奉了母后的命令害死了他的吴良人。
现在看来果真是如此。
刘盈牙齿紧咬，心口处隐隐作痛，眼神愈发深沉可怖。
“母后，您好狠毒啊。”
他的眸中迸射出强烈怨恨。
他缓慢转身，看向床榻上没有心跳的人，那失了血色的容颜让他的心中泛起丝丝缕缕的尖锐疼痛。
“瑶儿。”
他唤出这个爱称，他的心中酸涩难耐。
他迈至床边坐下来，伸手轻抚着吴良人的脸颊。
“瑶儿，你不要害怕，我带你离开这皇宫，带你去一个远离争斗和勾心的地方，好不好？”
“瑶儿，你回答我好不好？”
“瑶儿，你不要离开我，瑶儿？”
他的脸庞泪水纵横，然而吴良人已经失去意识，哪里还会有反应。
他呆滞瞧着榻上之人，悲戚之情弥漫上他的胸膛。
忽然他眼神一凛，双目赤红，透出癫狂之色。
“瑶儿，朕会替你报仇的，朕要将那些害你的人统统给你陪葬。”
他咬牙切齿地说完后，俯身在吴良人的额头印上一吻。
随后他迈着沉重僵硬的步伐往寝殿门外走去。
当踏出殿门的刹那，他蓦然回首望了一眼吴良人。
那一眼，温和，柔软，充满眷恋，还有一丝愧疚。
他的眼眶发热，心中悲戚更甚，终是他负了她。
他收回视线，毅然朝外走去。
他的眼中刹那间充满浓郁化不开的杀意和决绝。
那双猩红的眼睛中蕴藏着深邃的疯狂，似野兽，亦如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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