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轻烟掠出城西街巷,落地时已在封云城外十里长亭。
韩娇娇拢了拢鬓边碎发,望着司徒峰道:“你就这么走了?李家主眼底的期盼都快溢出来了,那风阳李家看着虽不复当年,却也是传承了无数岁月的世代望族,多结个善缘也好。”
司徒峰望着远方天际流云,指尖无意识轻叩剑柄:“我辈修士,大道在前,不必为俗缘所缚。何况那玉佩已归还其主,我与李家的渊源本就仅此一桩。”
话音刚落,腰间佩剑忽然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剑身微微震颤,竟似有灵识般朝着封云城方向轻颤。
与此同时,李家府邸深处,李玄山正将传承玉佩供奉于祠堂先祖牌位前。玉佩刚一安放,便骤然绽放出柔和的青芒,光芒穿透祠堂梁柱,直冲天宇。
牌位旁悬挂的古卷忽然无风自动,“哗啦”一声展开,正是残缺的《风阳剑诀》拓本。青芒落在古卷之上,那些模糊不清的剑招图谱竟缓缓变得清晰,更有无数细密的剑纹从玉佩中流淌而出,融入拓本空缺之处。
“这是……完整的风阳剑诀!”李玄山惊得浑身剧震,失态地上前半步,望着古卷上补全的剑招,泪水夺眶而出。
祠堂内,历代先祖牌位仿佛受到感召,纷纷散发出微弱的光晕,与玉佩的青芒交相辉映,整个祠堂都笼罩在一片神圣而温暖的气息中。
而十里长亭处,司徒峰腰间的首剑鸣响愈发急促,剑身之上竟浮现出与玉佩同源的青纹。他心中一动,抬手握住剑柄,一股熟悉的剑道气息顺着手臂涌入经脉,正是当初那位残魂老者留在他体内的剑意余韵。这股剑意与远方玉佩的气息遥相呼应,竟在他体内自行流转,滋养着他的剑心。
“原来如此。”司徒峰眸光亮起,瞬间明了,“那玉佩不仅是李家传承信物,更与我体内的剑意一脉相承。如今玉佩归位,不仅补全了李家剑诀,竟也能助我稳固剑心。”
韩娇娇眼中闪过讶异:“这倒是意外之喜。看来那位残魂前辈的安排,远比我们想的周全。”她话音刚落,远处封云城方向忽然传来一阵磅礴的仙灵气波动,虽不凌厉,却厚重绵长,显然是李家有人借着剑诀补全的契机突破了境界。
司徒峰望着封云城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意:“一饮一啄,皆有定数。李家重拾传承,我亦得益匪浅,这趟东胜王朝之行,算是圆满了。”他抬手收剑,剑鸣渐歇,青纹隐去,“走吧,是时候回去闭关修炼了。”
二人并肩踏上前路,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拉长,身后封云城的仙灵气波动愈发旺盛,风阳李家的复兴之光,正随着那枚玉佩的归位,悄然点亮。
而司徒峰体内的剑意,也在这遥远的呼应中,愈发凝练纯粹,为他日后的剑道之路,铺就了一块坚实的基石。
返程的路似乎比来时更短。风拂过衣襟,带着东胜王朝特有的干燥气息,司徒峰能清晰感觉到体内剑意的流转——那股源自残魂老者、经风阳玉佩共鸣后愈发纯粹的力量,正丝丝缕缕渗入剑心,让他对“剑”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你似乎有些不一样了。”韩娇娇侧头望他,眸中映着天光,“剑意更沉,却也更活了。”
司徒峰抬手轻抚腰间古剑,剑身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像是堵住的溪流突然通了,以前有些滞涩的剑招,现在想起来竟豁然开朗。”他想起风阳剑诀中“以风为势,以意为锋”的要诀,与自己一直修行的“剑道之路”之法虽路数不同,却在“意”字上殊途同归。
韩娇娇莞尔:“那位前辈若泉下有知,定会欣慰。他既将玉佩托你转交,想必早已算到这层因果。”
说话间,西安王朝的轮廓已在前方浮现。
城墙上的守军远远望见两道流光,立刻传来振奋的呼喊,消息如长了翅膀般飞进城内。郭俊文、龙辰、胖子带着一群弟子早已在城门内等候,见他们落地,纷纷围拢上来。
“峰哥,娇娇姐!”龙辰率先开口,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你们可算回来了!这几日西安王朝安稳得很,仙妖魔三方都在按约定撤军,就是……”他话锋一转,压低声音,“北漠那边传来消息,魔族撤军时动静不小,似乎在边境藏了些东西,我派去的人还没探清底细。”
郭俊文补充道:“我已让人盯着,但魔族行事诡秘,只查到他们在断魂谷一带活动频繁,具体在做什么,还不清楚。”
司徒峰眉头微蹙。魔族向来睚眦必报,这次撤离得如此“顺利”,本就透着反常。他指尖在掌心轻轻敲击:“断魂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真藏了东西,多半不是善茬。”
“要不咱们去看看?”胖子摩拳擦掌,手里还掂着个刚出炉的肉包子,“正好胖爷我这几日没活动筋骨,手痒得很。”
“得去。”司徒峰点头,目光扫过众人,“但不能大意。魔族若真有后手,必然布了天罗地网。这样,我与娇儿带五百圣境弟子正面探查,龙辰带三百人从侧翼迂回,胖子你带两百人守在谷外,一旦有异动,立刻传讯支援。大哥,你坐镇西安王朝,稳住后方。”
“放心!”郭俊文沉声道,“这里交给我,你们务必小心。”
半个时辰后,一支精锐小队已整装出发。传送阵光芒闪烁间,众人已抵达北漠边境。断魂谷入口阴风呼啸,怪石嶙峋,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与寻常魔气不同,这气息中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死寂”。
“不对劲。”韩娇娇取出定魂珠,珠子表面泛起一层淡淡的灰雾,“这里的怨气极重,像是……有很多生灵被献祭了。”
司徒峰祭出古剑,金光劈开前方的迷雾:“走,进去看看。”
队伍小心翼翼地踏入谷中。两侧山壁上布满了黑色的纹路,细看之下竟像是无数扭曲的人脸,随着众人深入,那些“人脸”仿佛在缓缓蠕动,看得人头皮发麻。
行至谷中深处,一座被黑雾笼罩的石台出现在眼前。石台上堆放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器物,形似匕首,却散发着不祥的红光,正是以生灵魂魄炼制的“蚀魂魔器”。
石台周围,十名气息阴冷的魔将正围着魔器念念有词,显然在进行某种仪式。
“果然是这东西!”司徒峰眼神一冷,蚀魂魔器一旦引爆,方圆千里都会沦为死地,“动手!”
话音未落,古剑已化作一道金光直刺石台。
韩娇娇的凝冰剑紧随其后,寒气瞬间冻结了半数魔将的动作。五百圣境弟子结成剑阵,剑光如潮,将剩余魔将围困其中。
魔将们猝不及防,顿时阵脚大乱。为首的魔将见状怒吼一声,祭出一柄骨幡,幡上黑气翻涌,竟瞬间吞噬了数名弟子的灵力。“杂碎!你敢坏我大事!”
“你们这些坏事做绝的畜牲,还敢猖狂!”司徒峰剑招陡变,金光如网,将骨幡牢牢罩住。
韩娇娇趁机催动定魂珠,清光洒落,那些被黑气吞噬的弟子顿时清醒过来,连忙退回阵中。
就在此时,石台突然剧烈震颤,蚀魂魔器上的红光愈发刺眼。一名魔将狞笑道:“晚了!魔器已成,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司徒峰心中一紧,正欲全力破阵,谷外忽然传来胖子的传讯:“二弟,不好了。谷口来了个硬茬子,魔气老浓了,实力深不可测。”
“是魔钰!”司徒峰瞬间反应过来,魔界的魔族少主竟没走,“他想引我们进来,再引爆魔器,将我们一网打尽!”
韩娇娇当机立断:“我与龙辰来封印魔器,你去对付魔钰!”她心念微动,浮生瓶自眉间缓缓飘出,仙灵力催动间,金光大盛,与魔器的红光激烈碰撞。
“你们小心,千万要注意安全。”司徒峰嘱托一声,身形已化作一道流光冲出。
谷口,胖子正领着弟子们艰难抵挡。魔钰手持骨杖,周身魔气如乌云盖顶,每一击都让胖子与弟子们的防御大阵摇摇欲坠。“就凭你们这些蝼蚁,也想拦住本少主?”
“放屁!”胖子抹了把脸上的血,菜刀横劈而出,“胖爷我今天就剁了你这黑泥鳅!”
就在此时,一道金光如天外流星般撞入魔气之中。“魔钰,你找死!”
司徒峰一剑逼退魔钰,瞬间将魔钰的魔气打散大半。
“是你!”魔钰又惊又怒,“你果然来了!也好,今日便让你尝尝魂飞魄散的滋味!”他挥动骨杖,无数鬼影从杖中飞出,扑向司徒峰。
司徒峰不闪不避,首剑划出一道青色弧线,正是风阳剑诀中的“风散云烟”。青光过处,鬼影尽数消散,古剑紧随其后,金光直刺魔钰心口。
“铛!”骨杖与古剑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魔钰被震得连连后退,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他知道司徒峰很强,却没想到对方的实力恐怖如斯。
“受死吧!”司徒峰乘胜追击,双剑合璧,剑意如海啸般爆发。金光与青光交织成一道螺旋,所过之处,魔气寸寸瓦解。
魔钰被逼至绝境,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他猛地转身,竟要冲向谷中,显然想强行引爆魔器!
“休想!”司徒峰速度再提三分,首剑掷出,青光如箭,瞬间穿透魔钰的左肩。魔钰惨叫一声,骨杖脱手飞出。
就在此时,谷中传来韩娇娇的声音:“峰!魔器封印好了!”
司徒峰心中一松,古剑顺势斩下,金光闪过,魔钰的身躯在惨叫中化为飞灰。
谷中,韩娇娇已用浮生瓶将蚀魂魔器彻底封印,那些黑色器物上的红光渐渐黯淡,最终化为一堆无害的顽石。
龙辰带着弟子们清理战场,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娘的,这魔头是恐怖……”
司徒峰走到石台前,看着被封印的魔器,眉头渐渐舒展。阳光穿透谷口,照在众人身上,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
“走吧,回家。”他转身望向西安王朝的方向,心中一片清明。
凡界的隐患已除,接下来,便是闭关修行,积蓄力量,为踏破仙界、救回师父,做好万全准备。
古剑在他手中轻轻鸣响,仿佛在应和着他的决心。前路或许依旧凶险,但只要道心不改,剑在手中,便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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