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迈阿密大公
法国巴黎的卢森堡宫西侧的孔雀厅里，普罗旺斯伯爵路易将手掌贴在彩绘玻璃窗上。八月午时的阳光透过圣路易加冕图纹，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血红色的光斑。窗外的栗树在热风中沙沙作响，却掩不住圣日耳曼大道上，那被马车疾驰反复碾压的石子发出的沉闷钝响。
路易重新打开世界地图，铺满了一地，他收到了妹妹伊丽莎白公主的信。他看过之后，完全明白皇帝的意思，以合法的手段夺走波旁正统派身份，他也反抗不了皇帝对波旁正统派成员的安排。
从他收到信开始，他就是北美佛罗里达半岛上那个叫迈阿密大公国的第一任大公了。
“查理·加布里埃尔是在拿波旁的血脉当棋子。“阿图瓦伯爵查理猛地将鎏金酒杯砸向波斯地毯，酒液在《亨利四世进入巴黎》的挂毯上晕开猩红痕迹。他攥着诏书的指节发白，妹妹伊丽莎白的火漆印裂成细碎金箔，“让我们去给穷鬼移民和那些嚼烟草的种植园主当吉祥物？“
路易弯腰拾起酒杯，指腹摩挲着杯沿的摔痕。这是1786年的年底在凡尔赛最后的晚宴上，自己亲自使用过的杯子，上面仿佛还停留着波旁正统派在凡尔赛宫的滔天权威。冰凉的银器突然变得灼热，他看见自己倒影在杯壁上的眼睛，像极了被囚禁起来的路易十六，他不愿意成为下一个路易十六。
他转身看着这个不懂得妥协的弟弟阿图瓦伯爵查理说道：“你好像从来都是这样，看不清楚形势。或者，你还是没有接受现实。现在的法国跟我们还有什么关系吗？那些位高权重的大贵族，那一个是我们正统派的人？”
“路易，你太悲观了。即使年轻的摄政王为他的哥哥清理干净了巴黎，”说到这，阿图瓦伯爵查理停顿了一下，直接拿起酒瓶渡了一大口酒之后继续说道：“但他们永远办不到的事就是他们兄弟俩代表的菲茨罗伊支系永远都不会是波旁家族的正统派，历史不会记载他是顺位继承的。”
“够了，查理……没有他，法国的历史会记载路易十六夫妇上断头台。”
阿图瓦伯爵查理有些微醺的说道：“不，路易，我要说，即使我们的哥哥路易十六去世了一整年，但身为他的弟弟，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的，是他把王位送给了查理·加布里埃尔。”
听到这里，还想说什么的普罗旺斯伯爵路易也咽了下去，只能心里苦啊，每当深夜都会为此睡不着觉啊！那可是法国的王位啊……
但凡换个别人，他也不会那么难过，偏偏是同为波旁家族出身，且还是私生子系后代的纽斯特里亚公爵查理继承了法国王位。按照上千年不变的萨利克继承法，自己才应该是法国的新国王“路易十七”，可惜已经不可能有机会了。
……
“我准备……”
阿图瓦伯爵查理马上打断眼前这个愚蠢的胖子，“路易，你不要跟我说，你准备接受他的安排，去美洲当什么迈阿密大公。”
“到现在，我愚蠢的弟弟还不明白吗？从我们那令人生恨的哥哥路易十六把法国王位传给查理时，我们就已经没有机会了。”路易苦涩的说道。
“我们还有保王党……”
路易听着弟弟的狡辩，无情的的“哼……”了一声，言辞激烈的说道：“你可以保留你那不切实际的想法，但你身为王室成员出身却不能是个蠢货。”
“你以为路易十六为什么要把法国王位给他，你现在真的明白了吗？”
“我……”
“你以为第三级的人真的能动摇波旁家族的统治？不要太天真，我现在告诉你真正的答案是贵族，贵族，就是那些参加革命的该死的贵族，他们主导了这一切。”
“这怎么可能……”
“贵族也是有等级之分的，路易十六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把王位给他，所以那些参加或资助革命团体的贵族，包括背叛波旁王族的奥尔良一家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我可以告诉你，摄政王亨利已经奉皇帝的密旨，处决了四十六家贵族的所有成员。这其中不乏一些第三级资本家通过购买得到的贵族身份的家族，财产全部收归国库。”
“查理，如果你还是这样不懂得平衡的政治斡旋，一味的倒向某一方，坚决的扞卫某些贵族的特权。即使我不会再有儿子，我也会选择绕过你，立你的儿子为大公储，至少他们比你听话。”
阿图瓦伯爵查理大声吼叫道：“路易，你是真的疯了，居然要放弃波旁正统派成员的身份，向他臣服，去统治小小的迈阿密？”
“你难道不知道从无到有，多么的困难吗？在那里当君主，还不如被圈禁在巴黎舒服。”
……
这时暗门转轴发出“轰轰”的呻吟。孔代亲王路易五世和孔蒂亲王路易·弗朗索瓦裹着黑色的斗篷闪身而入，听着兄弟二人各执一词在争论，银质假发下的化妆出的刀疤随冷笑扭动：“亲爱的王子们，与其争论迈阿密的鳄鱼和疟疾，不如听听来自北美的最新消息。“他弹落袖口的蜘蛛网，将密报拍在孔雀石桌面，“英国人的私掠船正在加勒比海集结，美国人也想要佛罗里达，而我们的皇帝陛下是不会让他们得逞的。”他拿着笔写了几个点，“第一法国的军事要地、第二欧美两地贸易站、第三气候宜人，水资源丰富，再加上占比达到一半的法兰西人口，这里在未来的发展绝对不会差。所以出任迈阿密的君主，未尝不可……“
……
阿图瓦伯爵查理突然拔出墙上的礼仪佩剑，剑尖刺穿地图上的哈瓦那港：“知道英国人怎么称呼迈阿密湾吗？撒旦的痰盂！去年飓风把三百黑奴的尸体挂在红树林上，远看就像地狱的圣诞装饰。“剑刃穿透橡木桌面的震颤声中……
路易没在意这个毫无法国王子风度的疯子弟弟的想法，走向镶嵌珍珠母的立柜，玳瑁匣子开启时霉味混着橙花精油弥漫。他展开伊丽莎白横跨上万公里来到法国的绢帕，莺尾花印章泛着诡异艳红色：“皇帝承诺会好好发展迈阿密，西班牙人也只拥有包含圣奥古斯丁港以北的佛罗里达而已。“他的指甲划过羊皮纸上的移民数字，“去年从不莱梅、加来、马赛、巴塞罗那、那不勒斯出发的十八艘船，全部安全抵达，按照这样的速度，不用二十年，这里的人口就能超过四十万，甚至比这个时间更短。
孔蒂亲王看着一旁一脸沮丧的看着哥哥普罗旺斯伯爵路易的阿图瓦伯爵查理，手杖敲击着地上路易十五时期的拼花地板，希望的光芒在他凹陷的眼窝里跳动：“当年亨利四世继承法国国王之前，也只是纳瓦拉这个小国的国王，还没有今天的迈阿密大公国大呢！曾经，查理皇帝的祖先还在为了自己的商船可以前往东方而与海盗们拔剑搏斗呢。”
他突然掀开墙上的挂毯，露出波旁家族统治的地图，“再看看今天这些，都是波旁家族统治的土地！“
孔蒂亲王的话，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直直刺进路易的心底。他的目光不受控地飘向墙上那幅波旁家族统治的地图，地图上的法兰西、比利时、荷兰、西班牙……南北面积跨度最大的南北美洲，非洲，澳大利亚……
孔蒂亲王看着阿图瓦伯爵查理说道：“你还愿意待在巴黎老死吗？”
阿图瓦伯爵查理当然知道这样不行，但是以正统派波旁成员的身份换取迈阿密大公国真的是对的吗？他没有回话，把头扭到一边去沉默着。
普罗旺斯伯爵路易已经决定了，他要成为迈阿密大公国的第一任君主路易一世。
总不能其他支系都还拥有王位，反而长系成员们，提前退出了统治，这怎么看都不合适啊！
孔代亲王和孔蒂亲王互相看了看，他们心里也苦啊，把皇帝得罪的太狠了。不然他们也想去美洲当君主去，再抢一次西班牙波旁远亲的土地建国当君主，虽然穷了点，至少还是自由的，总好过在巴黎被人当吉祥物养着好太多了。
到了他们二人这个年纪，最无欲无求的可能就是孔蒂亲王了，他一把年纪了，连个孩子都没有，又挣什么呢？当初的那件针对皇帝的决斗事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反观孔代亲王有儿子波旁公爵路易·亨利，有孙子昂吉安公爵路易·安托万。他必须找个合适的时间向皇帝隆重的道歉，不祈求能得到皇帝的原谅，至少态度要拿出来。
重要的是波旁-孔代家族离开了军队，那还是孔代家族吗？孔代家族太渴望回到军队了。
……
没过几天，路易十五的孙子，路易十六的弟弟，普罗旺斯伯爵路易王子开始宣称自己是迈阿密大公国的第一任大公，称路易一世。
在得到法国政府的对外宣称后，以及除了西班牙支系的波旁国家承认后，法兰西的大贵族们，开始称呼他为“大公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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