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老头看她一眼,默默的转开了头,
这丫头没别的好,就是心软!
转而一想,他自己又自嘲了起来,当初救他,不也是因为她心软?
换成个胆小怕事儿,或者是心肠冷硬的,会在那样的情况下对别人伸出援手吗?
这是一把双刃剑。
卢老头侧头,神色平静的朝着顾依依看过去,
“楼家那小子的事儿,可有线索?”
顾依依笑了笑,摇摇头,“一开始的时侯我以为楼顾然只是单纯的失踪,听了楼家两口子的话才发现不是,然后我以为楼顾然是被他们夫妻两人之间的其中一个给藏了起来,事实上到现在我还是这样想的,只是,好端端的,楼夫人怎么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而且,楼夫人好歹养了楼顾然那么些年,当真就下得了死手?”
“或者她只是想用这种方式逼一下楼五?”
卢老头看着她神色平静,
“你也知道他们夫妻两人的关系并不是外人瞧的那般好,再加上楼五那个人吧……”
他摇摇头语气里头带了几分的唏嘘,“总觉得这个人不讨喜,而且有种水深的感觉。”
“都不知道当初右相是怎么瞧上他的。”
顾依依突然加上一句,“这事儿我听说了,不是右相瞧上他的,是右相那位养女自己在街上遇到了楼五,然后就是英雄救美,多美好的相逢啊,右相夫人也挺疼这个养女的,不知怎的就站在了她这边……”
“你不懂,右相那人不是谁都能轻易说服的。”
卢老头看了眼顾依依,神色坦然的开口道,“到了我们这个年龄这个地位,已经几乎是没什么事儿能劝的动或者是轻易改变主意。”微微顿了下他加上一句,“如果右相改变主意,那只能是他自己同意了这件事情。可是老夫也查过的,当初楼五就是一个穷小子,再加上他……”
“不对,咱们都疏忽了一件事儿。”
卢老头说到这里一个激棱坐直了身子,双眸灼灼的看向顾依依,
“谁帮楼五复活的?!”
顾依依抿了下唇,这件事情,她也很想知道!
还有韦青梅……
她揉着眉心,突然觉得有些烦躁,似乎有种血液都在隐隐叫嚣,要从她全身皮肤内窜出来似的。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一跳,
血液怎么可能会窜出来,真这样的话,人还能活吗?!
胖球的声音一下子从她耳侧响起来,
“警告警告,宿主体温过高,逐渐上升,请宿主深呼……”
呼吸的吸字还没说完呢,顾依依竟是双眼一闭就那么趴在桌子上晕了过去。
倒是把卢老头吓一跳,
“顾丫头,顾丫头!”
他伸手扶顾依依,结果把他吓一跳,
怎么那么烫?
“方圆方圆,赶紧去请大夫,快一点……”
“顾小五赶紧的过来,你姐生病晕过去了。”
这一句话比任何话都管用,顾小五几乎是噌的一下跳了过来,
“我姐怎么了,姐,我姐怎么那么烫?”
“在发烧。”
卢老头神色凝重,“赶紧去端温水,打湿帕子放在额头上……”
两三个婆子上前把顾依依扶回房。
此刻顾依依的脸色通红,烧的,温一下手臂,皮肤都烫人。
顾小五都要被吓哭了,
“姐,姐你醒醒啊,呜呜,我再也不气你了,我一定乖乖听话……”
“姐你醒醒啊……”
“呜呜,你千万别死……”
帕子换了一块又一块,水换了两三盆了,没一会儿就都热起来。
顾小五眼不眨一下的盯着顾依依,
“怎么还不醒,还那么烫,大夫呢,为什么大夫还没来?”
“来了来了。”
门外头方圆气喘嘘嘘的声音响了起来。
帘子掀起来,一名老大夫被他拽的踉踉跄跄走进来,看到卢老头他瞪了一眼,
“可真是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下人,是你教的他吧?”
这一路上差点没把他给颠的吐出来。
卢老头横他一眼,“别那么废话,赶紧过来看看这丫头。”
“好好的突然就晕了过去……”
能让卢老头这样着急的小姑娘可是头一个。
温老御医有些好奇的上前,才搭了一下脉他啉的收回了手指,眉头紧皱一脸诧异,
“怎么烧那么厉害?”
而且这温度,瞧着可是比一般人发烧的最高温度还要高啊。
还有就是这脉搏,时快时慢,甚至他有时侯都摸不清!
不过这话他一时没敢说出口,
这老头说不定要和自己急眼。
“你还怔着做什么,赶紧的想办法给这丫头退烧啊。”
卢老头催着温老御医,“哎我说你个老头子到底会不会治病,你要是不会治你就赶紧的走,我好再换一个啊,连个小姑娘都治不好,亏你们温家还是医药世家。”
虽然知道这话多数是激将法。
可没办法,温老御医心里头的点儿就是温家的医药世家。
谁要是说温家不好说温家人不好他可以接受,
人无完人嘛。
而且,一大家子里头总有那么一两颗老鼠屎。
很正常。
可如果说他们温家人的医术不好,说他们温家的医药世家这个称号有问题。
那可就等于直接打他的这张老脸啊。
哪怕是这个相识了大半辈子的老友也不行!
他吹胡子瞪眼的哼了一声,从药箱里头拿出一套银针,
“谁说我没办法来的,我今个儿就让你看看我独创的银针退烧法!”
卢老头心头暗喜,
他对自己这个老朋友的医术还是很信任的,如今对方可算是连看家的本领都拿了出来。
顾丫头肯定会没事的吧。
谁知道这一针针的扎下去又拔出来,最后,人还是躺在那里没动。
温度也还是那个高的烫手的温度。
卢老头的脸都黑了,“你不是说你这一套针扎下去,配合着你刚才的那副药肯定管用吗,我说姓温的,你这是唬弄人唬弄到我这里来了是吧,我告诉你,你今个儿要是不把这丫头咍好,我我就砸了你家的招牌去。”
温老头脸也有点黑,
“你给我闭嘴。”
他指着顾依依认真道,“现在你告诉我她之前都做了些什么,是怎么引起的风寒发烧?”
“不知道。”
“不知道?!”
眼看着温老御医就要发飙,一侧的顾小五却是瞪了他一眼,
“你喊什么啊,小声点别吵到我姐了。”
“还有,师傅要是你们吵架的话那就出去吵。”
卢老头没什么心思和他说话,只是看向温老御医的眼神凝重,
“真没别的办法?”
“你总得让我想想。”
温老御医揉着眉头在原地走来走去,最后他看向卢老头,
“你刚才说这丫头是突然晕倒,温度直接上去的,然后就晕迷不醒了,可是这样?”
“对对。”
卢老头眼都亮了,“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有解决办法了?”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想到。”
温老御医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少轻声道,“只是,人没有突然生病的道理,总会有些预兆的,像她这样一下子体温直接上来,几乎是瞬间晕倒的事儿更是不常见……”
“我怀疑,这丫头要么是旧疾,要么就是……”
他的话在这里停了下,轻轻看着两人说出了一个字儿,
“毒!”
温老御医的话让卢老头眸光闪了下,倒是顾小五还小,再加上事关顾依依这个他最敬重的长姐,听了这话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啥啥,你说我姐中毒了,中的什么毒,你能解吗,我姐会怎么样……”
吧啦吧啦的直接就说了一大堆。
可对于他这话些吧,温老御医是真的一个字儿都回答不上来,
“我刚才说过,只是分析。具体的得等我再检查一番才能确定。”
事实上温老御医心里头自己都有些疑惑,他刚才说的那些的确是眼前这小姑娘的症状,要么中毒要么就是有什么导火索引起的瞬间的旧疾突发,可事实上毒的话,他刚才用银针的时侯可是一点没发现。
要么只能说对方的手段极高。
要么就是自己说错了,不是毒。
“那你还等什么,赶紧的给我姐看啊,看看她到底是中了什么毒,要让我知道谁敢给我姐下毒,我回头一定弄死那王八蛋!”
“小公子别急,我这就给你姐看看。”
半个时辰过后。
最终,温老御医只能摇头,“我找不到病因。”
“你个老东西,你……”
卢老头最后只能叹了口气,“那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他相信老友,如果能治,他肯定会竭尽全力。
如今说无能无力,对于一个研究了医术一辈子的人来说,心里头也很无力吧?
正如卢老头所想的那样,温老御医此刻看着顾依依的眼神儿也充满了不甘心,
他怎么会查不出病因?!
“去太医院多请几位御医过来,一起会诊吧。”
温老御医对着转身朝外走的方圆加上一句,
“把胡御医请过来。”
胡御医是谁?
方圆一连请了几位御医,最后找到胡御医的时侯他有点无语,
瞧着有没二十岁?!
而且,这房间里头都什么味儿啊,脚脖子怎么有点痒?
而且好像在他脚脖子上游来绕去的。
啥玩意儿?
他一低头,差点没吓的跳起来,
蛇!
“你你把这东西给我弄走,赶紧的啊。”
方圆唰的一下拔出了剑,“再再不弄走我可是直接劈了!”
胡御医神情悠然的吹了声口哨,碧绿的小蛇唰的一下转身,朝着胡御医方向爬游了过去。
方圆,“……”
靠,吓死老子了了好不好?
这一辈子最怕的就是蛇!
“以后来我这里别随便进,记得敲门。”
胡御医拍拍缠在自己手腕上两三圈的小蛇,神情温柔,
“饿了吧,一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
抬眼看向方圆时神色却是带了几分的阴霾,
“有什么事情吗,趁我这会儿心情好赶紧说。”
方圆,“……”这人不是御医,是大爷吧?
不是,阂着宫里头竟然还养着这么一个怪人?!
皇上也不怕找他治病时这丫的直接放蛇,把皇上给吓死过去?!
事实上还真的有一次用这蛇吓晕过一次后宫的嫔妃!
“胡御医,我是卢老先生的护卫,奉命前来请您过去给我们家姑娘看诊。”
方圆边说边递了张名帖,开口也是客客气气的。
可谁知道下一刻胡御医直接就翻了个白眼,
“不去,没空,心情不好。”
一连几个理由让方圆有些无语,他不敢往前凑,只能在一侧干着急,
“可是我家姑娘情况危急啊,而且温老御医可是说了,怕是姑娘身上的毒只有您能找出源头,温老御医还说了,如果您都查不出我家姑娘身上的毒,那就没人能找的出来了。”
“胡御医,只要您过去一趟,我家主子说了,您提什么条件都好。”
这话的确是卢老头在他出发前交待的。
当时他还疑惑呢,这些御医还用什么条件吗,不都是他拿了自家主子的名帖,然后请了他们过来看诊嘛,走的时侯封一些红封给一些诊金……怎么还要提条件了?
直到这一刻。
方圆觉得他家主子果然是料事如神啊。
“当真我提什么条件都好?”
“当真!”
胡御医咧嘴一乐,突然看着方圆恶作剧般开了口,
“那如果我说我要你们卢大家长的家主之位,他也给吗?”
“要是这孙女真的在他心里头这么重要,那我就走上一趟,把人给他治好又如何?”
方圆眨眨眼,再眨眨,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倒是胡御医,猛不丁的沉下了脸,一声冷笑,
“怎么着,你们家主不同意是吧,不同意还说什么让我随便提条件,呸。”
他用力朝着一侧的地下呸了两声后瞪方圆,
“你也可以走了,别杵我这碍眼。”
方圆,“……”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请不走这位胡御医了,可就这样回去?
他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死心的加上一句,
“胡御医,不是我们家主人不答应你,是卢家的家主之位不是我们家主人啊,所以我们家主人是真没办法答应你,要不,要不你换个别的事情,你有没有什么仇人啥的,我帮你去揍一顿,套个麻袋啥的都可以,我干嘛的很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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