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就要走了，大主教要带着我们离开。”
沃克玛摘掉他的牧师兜帽，语气平缓的说到。
“真是幸运，西格玛教会的人都可以离开，我听说了，我都听说了。”
马库斯拿起麦酒，狠狠地啜了一大口。
“我不明白，为什么马吕斯不选择停战，基斯里夫和帝国本来就没有矛盾，不仅没矛盾，还是盟友。”
沃克玛表情惆怅的说着，头顶上愈发稀疏的头发让他看起来越来越显得成熟与沧桑。
“那是帝国与基斯里夫，不是艾维领与基斯里夫。”
马库斯抿了抿嘴角的酒水，继续说到——
“这场闹剧，并不是帝国与基斯里夫的矛盾，而是艾维领与基斯里夫的矛盾。更确切的说，是马吕斯与罗德的矛盾。他们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啊……”
“可惜了，我们这些人，只能成为这场闹剧的受害者，牺牲品。”
马库斯打了一个饱嗝，仰躺在木椅上，酒馆嘈杂的环境让他感到舒适安逸。这种乱哄哄的地方甚至让他感觉比干净的私人卧室还要舒适。自从成为正式的帝国骑士以来，马库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总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哪怕安静的专属卧室也不能让他感到宁静。反倒这种鱼龙混杂的小酒馆，才是最舒适的地方。虽然，对面的沃克玛看起来并不怎么喜欢这里，但是马库斯无所谓。
“吸血鬼、混沌、绿皮、野兽人……数不清的外敌还在环伺着，马吕斯却要与罗德死战到底。疯王的绰号看来不是随便取的。”
沃克玛吐槽到。
“他不得不迎战，我的朋友，你看不出来吗？我们这位‘疯王’已经被逼到绝境了，他无路可选，只能硬着头皮与罗德刚到底。”
“为什么？”
光头纳闷的问到，或者说即将成为光头的沃克玛发问到。
“很简单，战争是他挑起的，而现在，自己被围困在邓肯霍夫堡这座寸草不生的城堡里，突围部队也遭到了重创，这时候，如果自己选择和谈，放弃了希尔瓦尼亚，那么，帝国其它选帝侯会怎么看待他？老头将从此在帝国一众选帝侯里抬不起头。甚至成为所有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倒是罗德，这一手玩的秒啊，他明知道‘疯王’不会同意此时停战，还故意派人送来和谈信件，表现出一副自己想要和平，不要战争的姿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位基斯里夫北境大领主是何等的宽厚仁义。”
“其实不过是逢场作戏，一场表演罢了。”
“这为他在舆论上赢得了优势，到时候，若是事态闹大，帝国介入，那么，这位基斯里夫的大领主，统帅，完全可以说，你看，当初是我愿意和平的，是他，那个疯老头，非要战争……”
马库斯笑着说到，酒精让他越发兴奋，声音也越来越大，倒是对面的沃克玛，不安的左右巡视着，担心隔墙有耳，毕竟，这类话题还是太过敏感，不能保证小酒馆里就没有马吕斯的老鼠们在活动。
“不必担心，伙计，他们奈何不了我，我效忠的人是皇帝，不是他马吕斯。老头奈何不了我。只不过我不属于教会，不是牧师，也不是神职人员，不然我早就和你们离开了。罗德封锁了进出邓肯霍夫的所有要道，只有像你们这样纯粹的教会人员才能离开。想想，这位基斯里夫北佬还挺会做人的。”
马库斯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着，言语中却又带着几分夸赞。明明见过这位基斯里夫北境领主的时间不多，但是就是对他表现出奇怪的好感。至少，他出的，都是阳谋，而不像帝国这些政客，领主们，表面上正人君子，道貌岸然，背地里使的全是阴谋。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少谈论这些吧，我对政治不感兴趣，现在不感兴趣，以后也不会感兴趣。”
沃克玛捋了捋他那稀疏的头发，平静的说到。
“不不不，你应该感兴趣。以前，你就是因为对政治不感兴趣，所以才沦落到此，成为教会的边缘人物。沃克玛，我的伙伴，我的朋友，相信我看人的眼光。你的信仰比教会中绝大多数人都要坚定，也都要虔诚。但是，却沦为一个边境小守卫，被派往希尔瓦尼亚这片血腥之地坚守一座几乎废弃的修道院。”
“那是教会的安排，是神对我的考验！”
沃克玛反驳到。
“狗屁考验！”
马库斯刺耳的唾骂声响起，引得周围一众酒鬼看客纷纷侧目，随即又哄堂大笑，转过身去继续他们自己的话题，喝着麦酒。这样市井粗陋的言语与唾骂才是这里的常态，更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反倒是沃克玛，憋红了脸，又不想撕破脸皮，毕竟，今天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怎么说马库斯也算是自己的生死之交，他们一起并肩作战，杀死过数不清的亡灵生物，在尸山血海中杀出过一条条血路。尽管观念上有着很大不同，但沃克玛知道，这个行为举止放荡的男人，本性并不坏。
“沃克玛，以你的资质、履历和能力，原本可以在教会混得风生水起，至少是诵经师，再不济做个候选者吧？可现实呢？你坚守着你那一套过时的教义，活生生把自己活成了没人要的底层小牧师。”
“这个世界在变化，我的朋友，你应该放开一点，诚实、公正救不了你，教条是用来约束人的，而你，就是那个被约束限制死的傻牧师。”
“不！教条就是教条，那是神的旨意！我们不能违背神的旨意，否则，将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
“不可理喻，好吧好吧，牧师大人，我和你没有共同话题。像你这样的人，就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让那些虚无的信仰和教条捆绑你。可是你为什么要出现在现实的世界里呢？你不知道现实的世界有多肮脏，腐臭吗？”
“算了算了，你可能也看不到，你一辈子看不到真相的，或者说，沃克玛大人，你只能做自己，你永远也无法适应这个世界。”
马库斯挥了挥手，再次露出那无奈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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