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病房出来，叶棠手随意插进口袋。
“姐，你为啥不让追问？”
“破案是警察的事，不过……”
说着，掏出口袋里的稻草人，“昨晚我出去散步，遇上狗子父亲在路口焚香，他慌忙间掉落了这个。”
“这什么？”叶梓木凑近看一眼，眉头微蹙，“瞅着怪渗人的……”
“唔，电视剧里是诅咒人用的，但，做法不对，没啥用。”
“嗷。没啥用就丢了吧，怪吓人的。”
“但这上面的八字，如果证实是汪家女儿的……”
“能说明狗子爸妈和汪家女儿的死有关！？”
“不能。”许嘉启适时开口，“乡下人迷信，孩子被尸体头发勾住溺水，家里人觉得是水鬼索命，弄这些救孩子也说得过去。”
“嗯。”叶棠点头，“不管有用没用，捡到东西总要交给警察叔叔的。”
“嗡——”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一下。
叶棠掏出手机，点开刚刚草草扫了一眼的消息。
【王武：最近全国都有调查组私访，这个时候出事显然不明智。】
【王武：但已经直播出去了，你们地方早年黑色势力挺复杂的，最近注意安全。】
【糖糖糖：调查组这事儿，是可以直接说的吗？】
【王武：不可以，所以自己知道就好。】
【糖糖糖：王警官是在徇私枉法吗？】
【王武：……】
“你们还没进去？”狗子父亲上楼便见几人站在门口，忙打招呼，“走吧，我带你们……”
“已经处理好了。”叶棠淡淡开口，“后续的事情应该不需要我吧？”
“啊，不用不用！”狗子父亲心中一喜，死者不闭眼于家人不利，他才冒险求上叶棠。
后续的事情，他正愁怎么打发她呢，她直接退出最好。
因为参与的越多，他暴露的风险也就越高。
“噢。”叶棠点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成。”狗子父亲心情好，忍不住没话找话。
见叶棠手机界面停留在和王武的聊天界面，“现在还有人用这个软件聊天呢？微信出来后就很少有人用了。”
“啊。”叶棠低头看了眼，顺手将手机锁屏，“用习惯了。”
“现在改版改的一塌糊涂，不好用了，刚出来那阵qq空间啥的才有意思呢！”
走出医院，叶棠若有所思。
十年前qq刚开始普及，几乎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在用，智能机刚出的时候也贵，各家除了给孩子，自己是舍不得买的。
所以直到几年前，智能机普及，价格没那么高昂了，各家才陆续开始有了一部智能机。
狗子父亲用过qq，而且是早期的qq。
那个年代能买个智能机是绝对值得炫耀的，为什么狗子父亲从没透露过风声？
“在想什么？”许嘉启见叶棠从医院出来便有些不在状态，忍不住开口询问，“不舒服吗？”
“没。”叶棠摇摇头。
莫须有的事情不知道该和谁说，旋即想到刚徇私枉法提醒他注意安全的王武。
【糖糖糖：明河的情况你可能不清楚，两三年前村里才陆续有人买智能机，早期买这东西的都是各家的孩子。十年前如果有人买了智能机，是和早期大哥大一样恨不得别在脑门上给大家炫耀的，你说如果当时有人买了智能机却藏着掖着，是什么心理？】
【王武：所以你觉得那个孩子父亲对qq这么熟悉有些奇怪？】
【糖糖糖：你咋知道我这边……】
【王武：图片。】
【王武：在住院，无聊顺便看个直播。】
【糖糖糖：啊。】
叶棠下意识看了眼镜头，继续打字。
【糖糖糖：那你觉得……】
【王武：别的不好说，但这对夫妻有秘密是一定的。】
叶棠撇撇嘴，小声嘟囔，“这还用你说？”
王武听到她的吐槽，轻笑一声，回复道。
【王武：如果好奇，不妨试着让警方调查一下孩子父亲的手机卡开卡记录？】
【王武：当然，十年前实名制还没普及未必能查到，但早期大家没什么开小号的思想，如果他这十年没换过手机号，可以看下他这个卡早期有没有流量使用记录。】
【王武：算了，你和警方也没法开口，我找朋友帮你查一下，你把他手机号或者身份信息发我一份。】
【糖糖糖：晚些时候发你，麻烦了。】
“哈。”王武轻笑一声，用起人来，她还真是不客气。
【王武：行。】
半小时后，
明河镇警察局，
叶棠推门进去，却见警局内几个警察忙的脚不沾地。
“打扰一下？”
“什么事？”一名警察从工作中抽身出来，朝叶棠走来。
“明河发现的那具女尸头发缠着一个孩子，那孩子现在已经溺水死亡了，但昨晚我散步无意间发现那孩子父亲在路口焚香，被我撞到后掉落了这个……”
听到是让他们不眠不休忙了一天一夜的明河案件相关，警察接过那稻草人，有些不耐烦，“小同志，封建迷信要不得啊。”
“我是想，捡到东西要给你警察叔叔。”
“行行行，东西我们收到了，会仔细调查。”
“好的，那我先回去了。”
走出警察局，叶棠嘴角的笑意不在。
站在警察局的院子中，转头看了眼矗立在院中的另一栋类似实验楼的两层建筑。
见院中无人，悄悄溜了进去。
“怎么样？”等在门口的许嘉启等人见她出来，开口询问。
“无事。”抬眸瞥了眼不远处等在驴车上的几人，“我还有点事，可能要去市里一趟。”
“什么事啊。”叶梓木跳下驴车，“我陪你去吧？”
“不用。”叶棠抬头看了眼日头，“快中午了，你们下午不是要种地？”
“啊。”叶梓木挠挠头，正研究用什么措辞陪着叶棠过去。
“回去吧，明河这边我熟悉，跑不丢的。”
见叶棠坚持，叶梓木也没纠缠，“那行吧。”
目送驴车晃晃悠悠的越走越远，直到化成一个小点。
叶棠垂眸，掏出口袋中的两根发丝。
狗子母亲面相上看，没有子孙缘。
狗子的身份和由来，与汪家女儿是否有关联，便值得深思。
*
“哈哈哈！你行不行啊！？”叶梓木指着瘫坐在泥地里的许嘉元。
“这一下午，你都摔了多少次了，都成泥人了。”
许嘉元呆呆的坐在泥地里，脏兮兮的。
许嘉启拿着锄头，几个大跨步就来到许嘉元身后，拎着衣领将人从泥地中拔出来，“去旁边田埂上休息一会儿。”
“嗷。”许嘉元乖乖听话往田埂上走。
“这什么破地啊，全是石头！”朱恩把锄头一丢，泄愤似的踢了脚挖出一半的石头。
“姐，你累了就去旁边休息吧。”
眼看日头西斜，朱恩累了半天胳膊都是酸的，忍不住抱怨，“什么去市里有事，我看她就是故意逃避劳动。”
“之前节目组说到这块地她的表现就很奇怪，原来是知道这块地有问题……”
“对啊，我知道有问题啊。”叶棠不知何时出现在田埂上，“所以呢？”
这块地里全是石头，密密麻麻，不能上机器，只能人工一点点把石头挖出来丢掉。
这需要耗费的人工太多，将石头运输出去的成本也高，这块地又小，一番折腾花费的钱，这块地十几年的收成都未必能填补上，所以最初那家人分到地的时候就将其闲置了。
“你知道有问题……你果然故意偷懒！”
“嗷。”叶棠也不辩驳，转头看许嘉启，“挖的困难吗？”
“还好。”许嘉启拄着锄头站在地里，额头上的汗彰显了其中不易。
捞起许嘉元脚边的锄头，“看好了，我只教一次。”
说着，站在田埂上，挥起锄头刨进地里。
一个巧劲，随着锄头拔出地面，一颗石头也滚了出来。
抬头看许嘉启还有些不解，放慢动作又挖了两下。
“嗯，明白了。”许嘉启点头。
抡起锄头试了几下，很快找到窍门。
“你知道方法不告诉大家，害我们白忙活一下午！？”
“不告诉你有什么问题？”叶梓木蹙眉，“节目组已经将地划分成三份了，我们之间现在是竞争关系吧？”
“什么意思？”叶棠歪头，“种地还有竞争？”
“叶棠姐你刚回来还不知道，下午朱恩姐觉得……”抿抿唇，没继续说下去，转了话头，“反正就是为了公平起见，节目组将地分成三块，三组进行比赛。”
“最快将地犁好的组可以得到物资奖励。”
“物资？”叶棠不解，“你们下午不是买了很多东西，还需要什么物资？”
“啊。”许嘉元挠挠头，“节目组觉得物资丰富没看点，都没收了。”
“哈？”叶棠轻笑一声，看了眼明显比平时暴躁的朱恩。
“矿泉水也没收了？”
“昂。”许嘉元点头，“但我觉得井水挺甜的，应该也不太用矿泉水……”
“确实甜。”叶棠点头，“但乡下水质硬，你们喝惯了软化水的肠胃，未必适应。”
话到这里，叶棠耸耸肩，不再多说。
站在田埂上看叶梓木没比许嘉启好哪去的模样，朝他招招手。
后者乖乖拎着锄头过来，“咋啦？姐？”
“休息吧，不急。”
“啊？”叶梓木愣了一下。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叶棠继续道，“有人更想赢。”
“你什么意思？！”朱恩炸毛。
叶棠挑眉，“不想赢？”
“用不着你让，我们也会赢！”
后面埋头苦干的朱珩一个踉跄，险些直接趴在地里。
抬头看了眼三组的进度，许嘉启做事认真细致，忙活了一下午进度比他稍慢一点。
但叶棠刚教过技巧后，他还没摸索出窍门，许嘉启的进度明显加快，已经快要赶超他了。
再说叶梓木……
就是个莽夫！
一下午锄头都抡断三根了，石头也碎了好几个。
莽有莽的好处，进度宛若坐了火箭。
不用让？他姐哪来的自信？
“好啊！我赢定了！”叶梓木说着，拎着锄头直奔地里。
抡圆了胳膊，锄头一下一下重重砸进地里。
金属与石头碰撞的声音刺耳，叶棠表情微妙。
她弟，不该是科研型人才吗？
咋个，这么莽？
“叶梓木？”
“咔嚓。”第四根锄头断了。
叶棠嘴角一抽，转头看了眼地头上断裂的几根锄头。
别人家一根锄头祖传下来能用好几代，叶梓木这……
“你赶紧下来休息！”
“不用！”叶梓木又拿了根锄头，“我赢定了！”
叶棠深吸一口气，“你给我出来！”
“锄头老贵了！”
*
“查查查！”队长一把挥开桌上的文件，“他妈的热搜挂了一天了，热度只增不减，这就是你们的能力？”
“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就赶上这个节骨眼出事，你们让上面怎么看我！？怎么看我们！？”
“废物！一群废物！”
“张队，老大找。”一名警察从外面进来，低声提醒道，“老大心情不太好。”
“知道了。”张队点点头，脸色阴沉。
“你们自己想想，干不好就给我滚回去，该干哈干哈去！这公家饭你们吃不好，有的是人抢着吃！”
警局门口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隐于夜色。
张队站在门口，90度弯腰笑着隔着车窗问好。
车窗防窥，私密性极好，但张队即使什么都看不到，也丝毫不敢怠慢。
“您来了？”
“咔哒。”车门轻轻弹开。
张队拉开车门，还没等他坐下，就听一道没什么感情的沉静声音道，“小张啊……”
张队脊背浮现起一层鸡皮疙瘩，恐惧让他本能的想转头就跑。
但，现实让他不得不端着笑意坐上车子，“老大，这事儿怪我……”
“咔哒。”被叫做老大的男人手中核桃应声而碎。
“啧，垃圾。”
“是是是，我认识个专门搞这些东西的，改天让他给您弄几对好的……”
“天亮之前，热搜不下去，你下去。”
张队脸上的笑意一僵，他当然明白，那个下去可不单单是官衔不保的下去。
但……
“我知道了，老大。”
“嗯，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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