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看着兴奋的武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有些犹豫。
只不过这一丝犹豫只持续了片刻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坚定。
“陛下，臣有事启奏。”
正在沉浸在即将出兵南下兴奋之中的武靖，没有看到荀彧的脸色有些异常，而是大手一挥说道：“但说无妨。”
“诺！启禀陛下，关于开垦荒田一事，虽说成效显着，大大提升了我燕国的税收，优点确实很多，但...缺陷同样巨大！” 荀彧沉声说道
“嗯？”
武靖听清荀彧的话之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能让尚书令说出“缺陷巨大”这四个字，这就说明事情绝对不简单。
“发生了何事？”武靖沉声问道
荀彧行礼说道：“陛下，开荒令的下达，确实让各地的田地变得多了起来。
可是...真正在官府、以及百姓手中的荒地只占了六成左右，剩余四成荒地，全都掌控在各世家大族、富户豪强的手中。
他们的家族麾下有大量的佃农，这些佃农开垦的荒地全都算在这些家族的头上。
如此一来，就出现了荒地归家族所有，税负却是佃户承担的现象。
这些佃户的日子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化，反而是那些世家豪强赚的盆满钵满，家产更是激增。
幸亏陛下体恤百姓，免除了部分赋税，否则的话，这些佃户、贫农的生活只怕跟汉灵帝时期并无两样。
甚至因为陛下下达了开荒令，将会导致那些黑心的世家豪强更加压榨麾下的佃户，让他们没日没夜的开垦荒地，百姓的日子将会更加难过。”
听到荀彧的禀报，武靖的脸色阴沉如墨，冷的有些吓人。
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知道古代有这种情况的发生。
上面下达政策，下面自有对策。
原本一个好的政策，结果到了下面，就变成了对百姓不利的政策，这种情况比比皆是。
若是一些昏聩的皇帝，还真就被蒙混过去了，真的以为自己治理的天下和平安定，百姓安居乐业呢。
等到民怨四起，百姓起兵造反的时候都还在疑惑，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百姓为何要反他。
也就只有那些英明神武的皇帝，知道体察民情，才能将此事得以缓解。
也仅仅是缓解而已，想要彻底根除，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国家这么大，皇帝怎么可能管得过来。
诛九族的罪重吗？
当然重，可不还是有人去做那些诛九族的事情？
治理天下，刑罚固然重要，可是因地制宜，体察民情更加重要。
就像现在，若不是荀彧禀报此事，武靖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知道此事。
毕竟锦衣卫掌管的监察百官，而不是监察民间。
这时，武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冷声问道：“那官员呢？官员背后的家族有没有如此行事？”
荀彧哑然。
有时候，不说话也是一种回答。
“来人！传锦衣卫指挥使！”
“诺。”
两刻钟后，戏志才快步来到御书房。
“臣戏忠，拜见陛下。”
“戏少师，朕问你，百官这一年以来，有没有指使或者是默认家族势力侵吞开荒田地的事情发生？” 武靖开门见山的问道
戏志才看了看一旁的荀彧，又看了看武靖此时的怒容，心中顿时了然。
“启禀陛下，锦衣卫监察百官，主要是监察贪污受贿，或者是徇私枉法。
对于其身后家族有没有侵吞荒田一事，锦衣卫探查的并不深。
这段时间以来，倒是也有那么几个上报此事，但是数量不多，而且案件也不大，所以微臣就暂时搁置起来，打算日后再详查此事。” 戏志才解释道
听到戏志才的解释，武靖的脸色不是很好。
虽然武靖也知道，这件事情并不能怪戏志才，但是武靖就是很生气。
他知道锦衣卫人手不够，若是连这些事情都跟着探查，只怕锦衣卫的数量最少也得再提升好几倍。
北镇府司现如今有两千多人，若是想要探查此事，数量最少也得提升到七八千，乃至上万人才能足够。
武靖来回踱步，显然是在思考着对策。
许久，武靖停了下来。
“传王越！”
“诺。”
半个时辰后。
“臣，王越，拜见陛下！陛下万岁！”
“平身吧。”
“谢陛下。”
此时的王越虽然已经五十多，可是威风丝毫不减当年，更有一副不怒自威的神态，让人望而生畏。
“王越，现如今北镇府司有多少锦衣卫？”
“启禀陛下，有两千四百余人，具体人数微臣不清楚，需要回去查看名册才能得知。”王越老实回答道
“两千四百余人...不够！”
“不够？陛下的意思是？”
“王越，朕问你，若是北镇府司招募新人，数量为三千，你需要多久才能将他们训练成为正式的锦衣卫？”
王越听到招兵三千，心中顿时一凛。
北镇府司是干什么的，这几年以来，王越可太清楚了。
虽说这几年北镇府司没有大动作，可是陆陆续续抓捕、审问、甚至是斩杀的官员也有十几个。
最小的是县主簿，最大的都到长史、郡丞级别。
朝中文武百官虽说还没有到谈锦衣卫色变的地步，可是看向戏志才的时候，眼中的忌惮却也是隐藏不住的。
别说是戏志才了，就算是身为北镇府司镇抚使的王越，那些朝中大臣也都要给几分面子。
所以王越非常清楚，北镇府司一旦征兵，而且是大肆征兵，那么接下来的大燕国绝对要掀起一股血雨腥风。
“若是招募民间江湖人士，或者是军中精锐，臣有信心在三个月内将其训练成合格的锦衣卫！
若是新人，最少也得一年时间。”
武靖听到这个事情，并没有觉得意外，反而跟自己所想的差不多。
江湖人士也好，军中老卒也罢，全都是武艺精湛之人，就算不拿武器，也可以一个人对抗两三个同体型的男子。
若是拿上兵器，十个八个绝对不成问题。
可是新人的话就不一样了，光是训练武艺就得耗费大量的时间，还要再对其传授追踪、潜伏之术，更是需要大量的时间学习。
一年时间那都是短的了，想要成为一名精英锦衣卫，没有个两三年想都别想。
而江湖人士跟老兵就不一样了，不需要传授太多的武艺，只需要将精力放在传授潜伏、追踪的技巧上就可以了，所以只需要三个月便可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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